醒黛忙道:“你放心吧。女人和女人,总归是好沟通些。更何况我让人给她沐浴更衣,若是还能出事,你又岂会与我善罢甘休?你那么喜欢她,我又能怎样呢?总之你放心,让我来照顾她,有什么差池,你拿我问话。”
恒泰虽有几分犹豫,却仍是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公主了,你先帮她沐浴一下也好。”说罢,几步转出了内室。
醒黛扬了扬手,身后的几个侍女连忙走出,前去为连城宽衣解带。醒黛冷冷地打量着连城,待连城坐入了屏风后的浴桶中,她才缓缓走入屏风后,再一挥手,内室的侍女们便默声退了出去。
醒黛弯了半身,细细瞧着连城的脸,灼热的湿气扑面而来,将连城的容色映得格外绯红。
“连城,你真的不认识我是谁了吗?”醒黛低声问了一声。
眉眼间的雾气化作一滴水珠,从连城的睫毛上滚落下来,连城看了看醒黛,只是摇头:“你很美。但是我不认识你。”
醒黛冷冷一笑,声音一凛:“装得很像嘛!藏了什么祸心?连我你都不认识了?我告诉你我是谁——我是最想要你死的那个人!”说着,便一把抓住连城的头,猛地按进水中。
连城不能呼吸,双手不时地挣扎,却无法挣脱。
“你很喜欢洗澡是不是?”醒黛按住她的头,扬了声音。
连城在水中不停地呛水喝水,却连连叫道:“不喜欢洗!不喜欢洗!”猛然间,她探手摸到了桶壁,借力猛地由水中坐了起来,露出一截红色的兜肚。她的头发凌乱,还在不时地滴落水珠。眼见醒黛还要继续将自己按入水中,连城忙抬起手扼住了醒黛的喉咙,二人纠缠间,连城一并将醒黛拉入水中。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把我淹死?我死不要紧,我要你先走一步!”连城下了狠手,死死扼住醒黛的喉咙,不肯松开。
醒黛挣扎着,呜咽出声。屏风外听到动静的云儿忙几步冲过来,见状忙扯开了连城。连城不依不饶,还要上前袭击醒黛,却被侍女们连连制住。
醒黛惊魂未定,跌倒在地,直喘着粗气,看着暴躁的连城,一时意识涣散。
连城全然不顾侍女们的制伏,仍在反抗着,还叫骂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害你,你却要害我!”
云儿惊诧地退了两步,看着此番模样的连城,怔怔道:“公主,这连姨娘连你都敢碰……还……还光着身子。”
醒黛尤有些后怕,她一面抚着胸口,愣愣地看着连城,溢出一声:“她疯了。她疯了……”
五
阳光下,两座秋千,一高一低,轻轻摇摆着。
醒黛转过头,看着另一座秋千上的连城。她记得,很多年前,那还是她极为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想着与连城交好,便来为她推秋千。偏偏那个时候,连城不信任自己,整座富察将军府也不信醒黛公主会主动交好连姨娘。
如今,时光流转,她不会再为她推秋千,但也能忍受与她同在一处荡秋千。只是,这一次,不信任的人是自己,她不信任此番回府全然失忆的宋连城。
醒黛生起一笑,幽幽言着:“你也真厉害,我琢磨着吧,装样子装一天都很累,你这要是装上一辈子,是不是更累啊?”
连城听着醒黛的话,也笑了笑,回应她道:“这话说得好奥妙,我怎么听不懂啊?”
醒黛仇恨地看着她,一咬牙,忍不住道:“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成这样!我希望你是真疯,因为在这个家里面,在我面前,最不聪明的就是玩花样。这个家是我的,恒泰也是我的,这里的一切也都是我的。如果我给你立锥之地,那么你就踮脚站着;如果我给你一席之地,你就给我乖乖坐着。但要是我不高兴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连城的秋千后,猛力一推连城:“那么你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连城自秋千上摔落在地,却颇为自在地反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醒黛,笑了笑,舒服自在地道:“你给的锥子还是席子,我都不怎么在乎,我只要恒泰。有了他,就够了;有了他,就什么都有了,是不是?”
醒黛忽然觉得这连城分明是什么都明白,却在装糊涂。刚要发作,却见恒泰的身影转来花园这边,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三年多前被她亲手赶出府门的如眉和明轩。
恒泰转入花园中,远远看见连城坐在地上,忙疾步上前将连城扶了起来,口中虽是责怪,语气却实为亲昵:“秋千不好好玩,坐在地上干什么?”
连城嘟着嘴,搀着恒泰爬起来,颇为委屈地道:“谁不好好玩了?公主推了一把,我就掉下来了。没事,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