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结构的房屋,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
春荷今夜在店中当值,她从瞌睡中惊醒,和伙计们惊慌失措地提水救火。
然而,就在人们被大火吸引注意力时,一群手持棍棒、蒙着脸的混混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
“砸!给老子狠狠地砸!”
为首者一声令下,棍棒便如雨点般落下。
尚未被火势波及的柜台、货架、新到的布匹原料瞬间被砸得稀烂,几个试图阻拦的伙计也被打倒在地。
“住手!”春荷又惊又怒,抄起一根烧火棍就要冲上去,一个混混狞却笑着挥棒砸向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常安一把推开春荷,硬生生用后背扛下了这一记重击。
同时,一股灼热的火浪从旁边燃烧的铺面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他的后背衣衫。
“常安大哥!”
春荷看着常安瞬间被火焰灼伤的后背和肩膀上被棍棒砸出的青紫,惊骇欲绝,泪水夺眶而出。
常安闷哼一声,眼神却凌厉如刀,反手夺过那混混的棍棒,狠狠砸在对方腿上。
他不顾背上的灼痛,仅凭拳脚和夺来的棍棒,便将冲在最前的几个混混打得骨断筋折,哀嚎遍地。
剩余的混混见他如此悍勇,又见火势越来越大,不敢再逗留,呼嚎着散了去。
就在这时,宋南鸢的马车疾驰而至。
火光映亮了她沉静的脸,那双总是带着坚韧光芒的眸子,此刻映照着熊熊烈焰,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跳下马车,一眼便看到了被春荷扶着、后背一片焦黑灼伤的常安。
自从离开国公府,常安便似乎从沈聿珩的属下变成了她的贴身侍卫,总能在危险时刻及时出现,护卫她们主仆的周全。
刚才,便是他将宋南鸢从睡梦中叫醒,丢下一句“商行起火了”,便先自己匆匆赶了过来。
她知道,这定是沈聿珩的授意......
她快步上前,扶住常安另一只胳膊,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令人心定的力量:“撑住。”
天光微亮,火势终于被闻讯赶来的五城兵马司和周围邻居合力扑灭,但宋记的三间铺面已然化为一片冒着青烟的焦黑废墟。
宋南鸢静静地站在废墟前,手里紧紧攥着刚刚从火场边缘抢救出来的、记录着宋记核心配方和重要人脉的账本。
良久,她抬起手,轻轻拂去账本封皮上的烟灰,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上响起,清晰而冰冷,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
“烧吧……烧得好。烧完了,正好……盖新楼。”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清理现场、满脸烟灰的工人,从一堆烧焦的木头和瓦砾下扒拉出半块被熏得黢黑、边缘还带着烧熔痕迹的铁牌,疑惑地喊道:
“东家!您看这是什么?”
夏冰接过,用袖子擦了擦,铁牌上残留的纹路隐约可辨,赫然是半枚周府的腰牌......
......
国公府,松鹤堂。
江明秋半倚在榻上,脸色蜡黄,盖着厚厚的锦被,看起来虚弱不堪,张嬷嬷正低声汇报着宋记大火和沈元嫣被锦衣卫锁拿的消息。
“咳咳……咳咳咳……”江明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她颤抖着抓起一块雪白的帕子捂在嘴上,好半晌才止住咳。
移开帕子时,上面赫然染着一抹刺目的鲜血。
张嬷嬷吓得连忙上前:“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她慌忙转过头叫道,“快来人!”
江明秋却摆摆手,眼神锐利,哪还有半分病态?她
压低声音,气息虽弱,语气里却染上了几分愉悦:“还不够乱,让乾儿…去求见……瑞郡王……”
第44章 王府请柬
京城运河上,漕船如织。
一支挂着宋记商行旗号的粮船队正缓缓前行,船上满载着从江南紧急采购、用于支撑重建和新品开发的优质粳米和糯米。
突然,十几艘快船从岔道口如箭般冲出,船上尽是手持刀斧绳索的壮汉。
“停船!检查!”为首一个络腮胡大汉厉声喝道。
“我们是正经商船,有漕运司签发的路引!”孙管事强自镇定,站在船头高喊。
“老子管你什么路引!此段水道,归我们漕帮管!靠岸!接受盘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络腮胡蛮横地一挥手,快船上的汉子纷纷抛出钩索,强行攀爬上去。
不远处芦苇荡的阴影里,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正瘫坐着呕吐,正是沈元川。
他当掉了最后一件体面的外袍换酒,醉倒在此。
漕帮劫船的喧嚣将他惊醒,他惊恐地缩着身子,透过芦苇缝隙,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漕帮汉子,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