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关门。
常安上前一步,用刀鞘抵住门,亮出锦衣卫的腰牌,沉声道:
“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亲至,有十万火急的人命关天之事,请老先生通融,容我等面见陈老太医陈情!”
老苍头看到那狰狞的飞鱼纹,吓得一个哆嗦,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进去禀报了。
然而,院内很快传来一个苍老却异常倔强、甚至带着怒意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传来:
“莫说是锦衣卫指挥使!便是皇帝陛下亲临!那灵芝也是老夫的私物!不卖!老夫半只脚已踏入黄土,还怕你们不成?请回!否则,老夫便撞死在这门板上,全了忠烈之名!”
话语决绝,毫无转圜余地。
常安等人面露焦急,看向沈聿珩。
时间每流逝一分,宋宅那个小女孩的生机就湮灭一分。
沈聿珩眼底最后一丝耐心和温度彻底消失殆尽,他想到了宋南鸢绝望的眼泪,想到了那个孩子微弱的呼吸……
“砰——!”
毫无预兆地,他猛地抬起脚,裹着坚硬官靴的脚狠狠踹在那看似结实的木门上。
巨大的力道裹挟着内劲,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两扇厚重的木门轰然向内洞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落下。
他大步闯入院内,墨色大氅在身后翻飞,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势和浓烈杀意,让那老苍头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抖如筛糠。
陈老太医闻声从正堂冲出,见此情景,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在颤动,指着沈聿珩怒骂:
“你、你……竖子!安敢如此!强闯民宅,毁我门庭!尔等与强盗何异!王法!王法何在!”
沈聿珩根本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目光直直刺向那气得脸色通红的老者:“陈老先生,本使今日来,不是与你商量。”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压迫感十足:
“现在有一条人命,等着你的药去救。一刻也耽搁不起。那赤血灵芝,我今日必取!”
他手一挥,厉声下令,没有丝毫犹豫:
“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我看谁敢!”
陈老太医气得目眦欲裂,猛地张开双臂,竟试图用自己苍老的身躯挡住通往内室的路,梗着脖子嘶吼,“那是老夫的命!你们要拿,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聿珩眼神骤然一厉,寒光出鞘,绣春刀冰冷的刀锋在雪地反射的惨白光线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瞬间架在了老太医枯瘦的脖颈上。
“你以为本使不敢吗?!”他声音低沉嘶哑,“为救一人,沈某今日便是背负千古骂名,踏平你这府邸,得罪天下杏林,也在所不惜!”
第88章 苍天有眼
沈聿珩眼中的杀意狠狠刺入陈老太医的心口。
他活了大半辈子,潜心医道,何曾真正面对过这等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修罗煞气?
那冰冷的刀锋,那毫无情感的眼神,都在清晰地告诉他:
眼前这个人,真的会动手!
就在这时,常安急中生智,在一旁高声喊道:
“老先生!我等求药是为了救宋南鸢宋姑娘的胞妹!就是那位被奸人构陷、身陷囹圄、刚刚才沉冤得雪的皇商总领!宋姑娘为国为民筹措军需,却遭此大难,其妹无辜受牵连,如今危在旦夕,只剩一口气了!您仁心仁术,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那灵芝再珍贵,能贵得过一条鲜活的人命吗?!”
“宋……宋南鸢?”
陈老太医猛地一愣,脸上的愤怒和恐惧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显然也听闻过近期轰动京城的军需案,知道那个女子的冤屈和不易,更知道她为国出力反遭陷害的遭遇。
医者父母心,那股救死扶伤的本能,开始艰难地与他的固执抗衡。
他再看看眼前这位传闻中的“玉面阎罗”,为了救一个商贾之女的妹妹,竟不惜自毁长城,行此强横之事,甚至甘愿背负骂名……
这份决绝,似乎……并非为了私利?
老太医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又缓缓吐出,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声音充满了疲惫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罢了……罢了……或许……这便是它的缘法……拿去吧……在、在我卧房床头暗格之中……”
沈聿珩闻言,立刻收刀入鞘,动作干脆利落。
他对常安使了个眼色,常安立刻带人进入内室,很快,捧着一个长约两尺、紫檀木打造、雕刻着松鹤延年图案的长条盒子快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