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鸢完全愣住,她根本不记得还有这样一幕。
“那时便觉,你与这府里那些蝇营狗苟、或是矫揉造作之人,都不一样。”
他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留你在身边,起初或许是兴趣,是掌控欲作祟。但后来……”
他忽然倾身向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略带试探地握住了她放在膝上、依旧紧攥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薄茧,却异常坚定。
“是不舍。”
他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紧张与真诚,“见你受委屈,我会动怒。见你遇险,我会恐慌。见你与旁人亲近,我……我会难以忍受。”
“宋南鸢,”他唤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心悦你。”
车厢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炉火的哔剥声,窗外是呼啸的寒风,车内却因他的话语而骤然升温。
“我知我并非良配,性子不好,仇家众多,给不了你安稳太平的日子。”
他握紧她的手,指尖甚至微微颤抖,“但我所能有的,皆可予你。护你周全,许你自由,助你达成所愿。”
他凝视着她,目光专注而灼热,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与希冀:
“你……可愿试着信我一次?”
宋南鸢望着他,望着这个一向强大冷漠的男人,此刻竟露出如此笨拙而真诚的一面。
她想起他的多次维护,想起他暗中的相助,想起他方才在宫宴上毫不犹豫的牵手与维护……心中的坚冰,在这一刻,彻底融化。
她眼眶发热,鼻尖酸涩,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终,她在他紧张的目光中,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回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沈聿珩眼底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如同冰雪初融,春回大地。
马车缓缓停下,宋宅已到。
沈聿珩却并未立刻松开手,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轻轻点头的模样,心中激荡,忽然用力,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柔地、珍重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如同一个郑重的誓言。
……
这日之后,虽仍各自忙碌,但沈聿珩来宋宅的次数明显增多,且不再需要任何借口。
有时是踏着夜色而来,带着一身寒气,只为与她一同用一顿简单的晚膳,他会挑剔菜色,却将她爱吃的菜不动声色地推到她面前。
有时是休沐日的午后,他会在宋宅书房占了一角处理公文,她则在另一侧核对账目,互不打扰,空气中却流淌着静谧的暖意。
宋南鸢甚至开始学着为他缝制一件里衣。灯下,她捻着针线,动作还有些生疏。
沈聿珩批完折子,抬眼瞧见,便会蹙眉挑剔几句“针脚太疏”、“线头没藏好”,可言辞间的笑意却藏不住。
次日,常安便发现,大人贴身穿的,赫然便是那件“针脚疏落”的新衣。
连春荷都悄悄打趣常安:“木头疙瘩,你也学学大人,嘴上嫌弃,心里不知多美呢!”
第81章 通敌叛国
常安古铜色的脸膛涨得通红,憋了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根小巧却锋利的银簪,塞到春荷手里,硬邦邦道:
“给你!近日……京城不太平,带着防身!”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春荷握着那根还带着他体温的银簪,愣在原地,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
永宁侯府内,江映雪气得几乎咬碎银牙,梁伊人面色亦是阴沉如水。
“没想到瑾知竟如此维护那个贱人!连宫里的面子都不给!”江映雪恨恨道。
梁伊人眼中闪烁着更加恶毒的光芒:
“姐姐,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既然动不了她本人,那就动她最在意的东西……”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江映雪:
“我有一计,可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接着,她便低声絮絮起来。
“我们买通她商队中押运北境军需的人,往粮草里掺杂一些霉烂陈粮,再无意间将这批军需的具体路线和护送力量,泄露给边境那些蛮族散兵游勇……”
听完她的话,江映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可是通敌的大罪!若被发现……”
“发现?”梁伊人冷笑,“等蛮族劫了粮草,发现其中弊病,大肆宣扬出去,谁还会信她是清白的?届时,纳兰宵的军队因霉粮而受损,朝廷震怒,她宋南鸢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沈聿珩再护着她,也护不住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
江映雪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好!就这么办!需要多少银子,我来出!务必做得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