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犹豫片刻,还是隐晦的说:“若是将来,也便宜。”
濯尘师太和陈嬷嬷打算的好,陆老夫人仁善,宁清虽性子清冷些,也是个好孩子,两人定能和睦相处。
若是陆老夫人有个万一,宁清有圣旨和嫁妆护身,陆家也不会为难宁清。
月色刚升,濯尘师太恰好醒来,许是搁下一件心事,又或许是陆老夫人举荐的太医医术高,濯尘师太觉得精神极好。
“师傅,您醒了。”宁清展颜一笑,点亮烛火,拢好灯罩。她还担心火光扰到师傅安枕,师傅就醒来了。
濯尘师太白日睡得昏沉,见窗外隐有月色,“现在什么时辰?你用饭了不曾?”
视线往下见到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心里高兴。镇国公府陆老夫人果真没食言,宁清后半辈子算是稳妥了。
人能计三五年,计不到十年二十年。
濯尘师太原是官家小姐,心思缜密,见过俗世男人的险恶。宁清自十岁之后,容色开始显露,她平日都不敢让宁清走出院子。
貌美,又无依无靠的女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镇国公府已经是濯尘师太能为宁清谋算的最好归宿。
“我吃过了,灶上还温着粥,我去给师傅端来。”宁清刚起身,陈嬷嬷已经提着食盒进门了。
“那我来喂师傅吧。”
宁清轻轻弯起嘴角,她不是爱笑的性子。只在自己师傅和陈嬷嬷跟前,才会褪下表面的清冷,一贯似水无波的如月杏眸中,盛着暖意。
用完饭,宁清又陪着濯尘师太和陈嬷嬷说一会儿话,才回到自己房里。
半夜,一阵敲门声响彻耳畔,宁清刚睁眼就听到一句,“宁清师姐,濯尘师太发高热了!”
第2章
半夜,观山庵一处正屋点起灯火,宁清来到的时候,正看见陈嬷嬷焦急的领着大夫进门,后面还跟着主持师太和守夜弟子。
庭院里的风簌簌作响,宁清急切的跟在后头进屋。
“大夫,情况如何?”大夫一诊完脉,陈嬷嬷立即发问。
大夫是京城杏林堂的老大夫,受镇国公府的聘请,来观山庵守着濯尘师太。
“弦脉端直而长,乃肝郁气滞,骤然高热,先开一贴药,降下温来。之后的情况,只能再看。”老大夫说的保守,总体意思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老大夫心里忐忑,按说御医的方子巧妙,濯尘师太的病情已经稳住。只要他能看住一两个月,等她的弟子出嫁即可。
宁清取来纸笔,沉声说:“大夫,请开药。”
观山庵有常备的药材,如果凑不齐,还得去山脚下买。
老大夫这才匆匆看一眼宁清,又快速转开视线。
昏黄烛火下,只看得清宁清的半边脸,深目琼鼻,声音清婉,真不愧是镇国公府看上的媳妇人选。
得了方子,宁清和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师妹一块去取药,熬药。
宁清端着药进来时,陈嬷嬷正给濯尘师太换帕子,接着在濯尘师太颈部的大椎穴稍稍使力按压,盼着早些退热。
“嬷嬷,药熬好了,你扶着师傅起来一些。”宁清轻声开口。
宁清和陈嬷嬷对喂药已经练出默契。
陈嬷嬷一喜,疲惫的双眸都亮了几分,“好。”说着,动作麻利又轻柔地扶起濯尘师太的肩膀。
喂完药,宁清和陈嬷嬷一起守在床前,确认高热降下来,才真正松一口气。
好在第六日,濯尘师太终于恢复精神,每天又有小半日可以和人说说话。
这天,朝霞才出,宁清和陈嬷嬷离开观山庵,匆匆进城,趁着天还没大亮就来到北城的一座宅子。
京城延续前朝东富西贵南贫北商的格局,这所宅子连同几家店铺原是濯尘师太的产业,年前已经过到宁清名下。
而今日,正是镇国公府前来下聘的日子。
陈嬷嬷早早在大门处候着,以管家嬷嬷的身份接待镇国公府的人。
镇国公府为首的是位年过三旬的美妇人张氏,她是故去镇国公弟弟的儿媳妇,陆老夫人的侄媳妇。
张氏身后的则是盛嬷嬷,她的出现就代表着陆老夫人的态度。
张氏笑呵呵的寒暄:“这位就是陈嬷嬷吧?”
陈嬷嬷笑脸迎人,不敢怠慢,“老奴见过陆三夫人。”
陈嬷嬷提前了解过陆家众人,张氏的丈夫排行第三。
“嬷嬷请起,咱们马上就成为一家人了,不必多礼。”张氏笑道。
盛嬷嬷适时将聘礼单子送到陈嬷嬷手中,不忘暗示陆老夫人对婚事的看重,“老夫人亲自拟定的单子,断不会辱没了宁小姐。若是师太有什么想法,尽可和老夫人说。”
因为宁清是以濯尘师太俗家弟子身份修行、出嫁的,所以濯尘师太才是宁清的正经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