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羞愤:“你难道是想说我写的还比不过一个猪蹄?”
黄玉良生怕他把东西要回去,也不嘴贫了,统统收进包袱里。
这包袱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黄玉良有时候连书都买不起,拢共都没几本,除去他借给他的那些,还能有什么东西?那么重的东西压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几乎快将他压弯了,同窗啧了一声:“你这样是做什么,这点心又没多重。”
黄玉良好笑道:“谁说只有点心?”
想起来什么,包里一掏,递出来一只竹蜻蜓:“街上买的,送给你了。”
同窗稀奇:“你居然还有闲钱买这些东西?”拿起竹蜻蜓看了下,皱眉道:“哪家的东西,怎么做的这么粗糙?我不要了。”
黄玉良一翻白眼:“不要就算了,还给我。”
“那我要。”同窗又舍不得还了:“谁知道你是不是靠着这个竹蜻蜓才会做功课的,今年的乡试,我一定不输给你。”
黄玉良收拾好了,冲他挥挥手告别道:“放心,你不会输的。”就走远了。
后来确实如他所言,同窗顺利考上秀才,一时名动郢城。学宫之中,也仅有他与黄玉良两个人同时考中。
那位同窗后来北上求学去了,临走前还要与黄玉良打赌,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这样放狠话才能考得上?”
他走之前,黄玉良还把当年向他借过的钱尽数还了回去。
不知那位同窗如何,郢城人又将目光放在了黄玉良身上。
乡试之后李知县来过他家,大概是劝诫他戒骄戒躁之类,黄玉良确实沉寂了许久,然而就是这样一沉寂,他再去学宫念书时,已然变成了一个又黑又壮的块头形象。
新的学宫靠近知县府,那里离他一开始住的地方稍远,新的同窗只是听闻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黄玉良到底是何人,见他一身黝黑邦硬的肌肉,再多的羡慕妒忌阴毒之情都被压得一干二净。
黄玉良的转折点,大概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后来那个黝黑的,被红杏指认的,被周灵看到他骑马推了小孩掉沟里的,是冒名顶替了他的黄玉良。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之一。
至于这位李达李知县,则是第二。
李知县的身边,是他的儿子,他们二人的长相几乎如出一辙。
被红杏打偏过去的,就是他的儿子。
红杏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一口比一口艰难,几乎到了黄玉良都担心她下一次能不能顺得过来的程度。她打完一下还不够,第二下点下,雨点般的巴掌落在那人脸上,打得他左偏过去右晃过来,整个人犹如时钟。
他们二人手脚都被捆绑,就是要反抗也有心无力,何况这种虚弱的样子,即使是力气小的红杏,在这种时候也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最后一下,竟然把他的儿子打得嘴角出了血来。
李达跪过来求黄玉良,老泪纵横:“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黄玉良从没用过这么冰冷的眼神看任何一个人,见着他儿子在红杏手里的惨样,更是嘲笑了下:“求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打的。”
李达顿时说不出话来,跪着爬到红杏面前,又是一模一样地乞求:“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红杏一把拎起他儿子的衣领,跟李达狠狠撞在一块。
转过来看黄玉良:“你要拦我?”
黄玉良举双手:“当然不。”
红杏环顾四周,地上满是尖锐的木头碎片,红杏随手挑了捡了一块,朝那人走去。
黄玉良突然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她恨到这个地步。
红杏将碎片狠狠插在他的肩膀:“第一下,是你和黄玉良诱骗我,日日折磨。”
那人痛得蜷缩,红杏先一步扯了他的衣服塞进他嘴里,所有的痛苦尽数不让他发出。
拔出,又插在他的腰侧:“第二下,是你将我卖到倚春楼。”
第三下,李达已经冷汗频下,却再不敢劝阻。
两下过后碎片已经沾满了他的血迹,红杏仍然不停止,第三下插在他的眼睛:“最该千刀万剐的,就是你这双眼睛。”
她发了疯,一下又一下地进进出出,那人的眼睛已经近乎溃烂,血流不止,一句都喊不出。
“黄玉良、黄玉良。”李达突然想起什么,扯着黄玉良的裤脚,双眼之间血丝遍布:“你快去组织她,不能杀了他,不能杀了他!王爷留我们在这里,是他留我们在这里,他会知道的,他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待会就有人来,不能、不能。”
黄玉良虽厌恶,但也不得不思考起他说的话来。他和红杏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要杀了他们,但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应当是萧义景的人,即使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