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退无可退,实在有些恼了,道:“萧衡,你要做什...”
“么...”
萧衡轻轻地,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方寸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萧衡再次伏在周灵的肩头,低低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灵脸红,见萧衡又是要凑上来,慌慌张张低头去推他的胸膛,又羞又愤:“你做什么?”
萧衡的眼睛缓慢眨了眨,身子往下一滑,脸颊逐渐贴上周灵的手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灵愣了片刻,终是没有推开。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颈窝,能听到他沉重而依赖的呼吸声。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抬起手,非常轻地、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那…”
那跟你现在做的有什么关系?周灵很想问。慢慢地,她的手放下来,被萧衡捉了去,后者牵起,虔诚般地,在上面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萧衡呢喃,凑近嗅了嗅。
!!
周灵反应极快地翻身下床,顺带一掌将萧衡推翻,气不过,转身又怒道:“你倒当这是一场梦吧。”
“别走。”萧衡痛苦闷哼道。
他的面前是无尽的月光,少女纤瘦背影就在月光之下,他不喜欢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别人看,然而这个人的背影却叫他想起一个人,想起一个思念很久的人,久不能忘。
周灵听到他难受,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心软,绷着脸回去,伸着手掌盖住萧衡的眼皮。
“你若是在做梦,就睡个好觉;若不是在做梦,就说,我是谁?”
萧衡呆呆道:“我是谁?”
周灵已经数不清她今日生气了多少次,纠正:“你说我是谁?”
“你是…周灵。”
“我很想你。”
她突然地,什么都生不出来了。
慢慢松开手,周灵将萧衡放平回床上:“你先睡吧,睡醒了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萧衡抓紧她的手腕:“你别走。”
“我没有要走。”周灵耐心解释,环顾四周:“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周灵愣了下,恍惚想起几个月前,她见到萧恒的第一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也说了一样的话。
时转日迁,但她与萧衡,却不可谓能回到原点。
萧衡声音沙哑:“我怕你走之后,不回来。”
“你不用这么想,暂时我不会走。”
“为什么?”
“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还有一个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蒙在鼓里。”
“那你做完这些事情还会走吗?还可以留下来吗?”
周灵偏头看他,看影影绰绰灯光下,萧衡有些错愕和发红的脸,“刚醒来就试探我。”
“抱歉。”
“你总是抱歉。”
周灵接过他手上的水杯,萧衡以为她就此离开时,周灵又坐回他身边,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总是抱歉呢?明明很多事情做错了的是我。应该是我欠你很多抱歉才对。”
“…抱歉。”
“萧衡。”周灵食指抵住他的嘴唇:“可以不要说抱歉了吗?我什么都原谅你。”
“…好。”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为什么肩膀总是在受伤?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有没有认真治疗过?”
周灵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出,萧衡这时反而显得有些迟钝,一个一个听过之后又一下一下回答:“有,很早,也有。”
“为什么总是在受伤这个问题不回答,因为你又想对我说抱歉了是吗?”
看到萧衡那样热切的眼神,周灵也知道猜的八九不离十。
周灵深吸一口气:“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再不好好休养,你的肩膀有可能就废掉了?”
还是不解气,伸手轻轻捶了一下萧衡的肩膀,后者痛呼一声,被周灵冷冷瞥过一眼之后闭嘴了。
周灵再锤,他便不吭声了,多几下都不吭声。
“但是我今日来,也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周灵闷闷道。
“你想问我什么,你说吧。”
萧衡沉默半晌,而后问:“你是阿乌尔科的医师。”
周灵挑眉:“是。”
“怎么来了阿乌尔科。”
“说起这个。”周灵攥紧双拳:“我在凉州的时候碰上了阿尔图和玉蒯,他们又是来运粮食的,恰好载我到阿乌尔科。然而某天他们不告而别,谁知道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先是在阿乌尔科寻他们,没找到,却碰上了一桩离奇的事情。三个吕族人横死在街头,他们的病症很奇怪,问谁是医师,我去了,第二日竟然把我抓了起来。”
“来的人说他听了萧将军的命令,在西边,又姓萧,我一猜这个人是你,便跟着过来了。我满心以为能见到你,然而到了边境,他听说你走了,又气又急,直接把我打晕。再醒来的时候,我在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