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懿争辩道:“就算我道歉,她也不会有好脸色,她喜欢刘瑾书!”
“什么?!”姚姨娘身子晃晃,想到刚才女儿追出来那一刻,恰好是吕嘉宜态度大变的时候。
“蠢货,怎么不早说?”
“你叫我怎么说?我哪儿知道她会来?要不是你非请刘瑾书,压根儿不会有这事!”
“好好好。”姚姨娘气笑了,“倒成了我的错,你这个白眼狼,要不是我费尽心思为你谋划,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姨娘费尽心思谋划的是大哥的前程,不是我!”张君懿丢下一句,撂下姚姨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姚氏母子反目的消息传遍了张家内外。
张小满拍手叫好,“等着瞧吧,老爷回来还有姚姨娘喝一壶的,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又夸方妈妈,“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多亏你老拦住母亲,没让姚姨娘奸计得逞,今儿这头功非你莫属。”
方妈妈谦虚礼让:“是姑娘和陈大人出现得及时,一到就镇住了场子,姚姨娘再能耐,在陈大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敢撒野。”
两人互相吹捧,看笑了蒋夫人。
“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吕嘉宜也够猛的,说翻脸就翻脸,连公主这尊大佛的情面都不顾及。”小满好奇这位的底气,“就因为她大伯是大总管?”
蒋夫人笑道:“那倒不是,她和静轩公主是打小的情义。公主生母出身不显,又早早过世,她又是个柔顺性子,在十来个皇子公主中委实不起眼。”
“要不是吕嘉宜张牙舞爪地护着,还不晓得要吃多少暗亏,也因为这个,公主格外依赖她。”
蒋夫人忽点了小满一指头,“也就你运气好,龙舟赛和吕嘉宜打成那样,她居然没找你后账。”
小满自得一笑,“不是运气好,是我光明磊落让她挑不出错。不过这么看来,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听她口气,倒有几分欣赏的意思。蒋夫人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今天闹得这样难看,同为张家的姑娘,以后也不见得有机会打交道了。
锦绣挑帘进来,忍笑道:“太太,老爷回来了,脸色难看得很,一进门就直奔姚姨娘那里。别院的奴仆们都偷摸瞧热闹去了。”
这些下人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蒋夫人吩咐道:“全轰走,有挑事儿的全部发卖,哪有下人看主子笑话的道理!”
“娘别多管闲事。”小满冷冷道,“张家从根儿上就烂了,再怎么补救也无济于事,反倒惹得一身骚。”
“可我毕竟是……”蒋夫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他们眼里都没有她这个正头太太,她又何必帮张家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张家体面不体面,让人笑话不笑话,都随便吧。
她真的累了。
至于老爷会不会迁怒她,蒋夫人已懒得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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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聚在姚姨娘院子周边,有的还拿个笤帚簸箕的佯装干活,还有人直接跑到墙根底下偷听,连装都不装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偷听,张文的咆哮声震得屋瓦簌簌作响,隔着院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文真是要气疯了。
今日偶得佳句,方欲构思一篇青词以献上邀宠,结果还不等落笔,就被刘方叫了去。
说什么刘瑾书公务缠身,他这个当爹的一个月都见不了几面,没有朝政要事,还是不要轻易打扰他。
张文一头雾水,又不方便问,唯唯诺诺出来,迎头碰上了吕总管。
吕总管很客气,先是对自己侄女冒犯了张家千金的事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歉意,并说已经严厉惩治过吕嘉宜了,万望尚书大人勿以介怀。
听得张文心惊肉跳连道不敢。
接着吕总管又笑眯眯夸他妾室姚氏艳绝金陵,倾国倾城,连宫里的娘娘们都给比了下去。
张文登时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体统斯文,慌得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再三言明绝无此事,定是政敌的攻讦。
吕总管却道他谦虚了,“想来你那爱妾定有非同寻常的过人之处,才会让张大人食髓知味,连百年世家出身的正房太太都瞧得马棚风一样了。”
“咱家提醒大人一句,皇上和皇后感情非常深厚,最瞧不得宠妾灭妻的官员。去年京察,有个官儿就因为这个被认定为末等,直接贬到崖州去喽。”
张文虽惶恐,可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让蒋氏在公开场合适当表现出自己对她的敬重和宠爱,那这些恶言必会不攻自破。
可吕总管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希望的小火苗踩灭了。
“君臣有别,公主是天家的人。对婆家来说,公主就是君,驸马爷也好,公爹婆母也好,必须向公主行叩拜礼,普通人家婆媳那套规矩,对公主可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