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但这事决不能让韩夫人站在赵家那边,不然陈令安就危险了。
小满极力把思维发散到最大:“原来你是哄骗他亲妹妹去害他,好向陈阁老邀功。也对,陈令安会防备任何人,就是不会防备苦苦寻找的亲妹妹。”
“可九年前你怎么知道陈令安会对陈阁老造成威胁?不对,又或者,你想拿那孩子讨好陈阁老,当仇敌之女推出去,可惜你没料到韩夫人是个疼爱侄女的好婶婶。”
说话还不忘给韩夫人戴高帽。
赵老太几乎要跳脚:“胡说八道,我养她九年,难道就为了最后杀她?”
“也是,莫非……”小满的脸色变得异常冷峻,“你嫉妒、憎恨陈令安的母亲,所以想方设法作践她的女儿。她根本就不是走丢,是你找人拐了她!拐子前脚拐了人,后脚就让你碰见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事!”
赵老太矢口否认:“一切都是你的胡乱猜测!韩夫人,千万不要上了他们挑拨离间的当。”
她的声音突然一顿。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见穿堂门旁有丫鬟扶着一位摇摇欲坠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腮边挂泪,看上去年岁很小,脸上犹自带着三分稚气。
也不知道在哪里多久了,听了多少。
“你是……宁儿?”韩夫人轻呼一声,已是潸然泪下了。
赵老太却喊道:“从一而终,忠贞守节才是刚正有节操的烈女。你既怀了我赵家的骨血,就是我赵家的人,快随我归家,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才是正道!”
话音未落,陈令安一脚飞出去,与此同时,陈令宜手中的马鞭也落下了。
咚!啪!咔嚓——
赵老太肋骨断了数根,脸上血肉翻飞,哇一声惨叫直挺挺昏死过去。
小满合上嘴,默默站到一旁。
“老太太……”陈砚宁大惊失色,跌跌撞撞想要去看赵老太的伤势。
韩夫人挡在她,“别怕,自有人料理。”
“没死。”吴勇走过去探探赵老太的鼻息,“还能抢救一下。”他看向躲得远远的赵太太,“把你婆婆拖回去治治,晚了不死也得瘫。”
陈令宜对廖凯略一点头,“今日之事,你据实上奏也无妨。”
廖凯心知肚明:不过打人一鞭子,这位小阁老顶多被皇上骂几句,陈令安就不见得了。
他颇为同情地看看陈令安,私自阉割朝廷命官,饶是事出有因,也为律法不容。
陈令安回他一记大大的白眼。
廖凯:草,百官联名弹劾书本官写定了!
-
大门缓缓关上,陈家巷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八月的天气已透着凉意,寒风渐起,几滴残雨在庭院中飘落,墙角藤萝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正房的门关着,呜呜咽咽的哭声时断时续。
陈家兄弟二人均负手立在堂前,目光始终没有交流。
良久,陈令安才冷声道:“你父亲仍是我的死敌,无论发生什么,这点都不会改变。”
陈令宜:“彼此彼此,你也是我最想弄死的人。”
陈令安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妹妹回来了?还有赵橧被阉,这件事根本没时间扩散出去。”
“你小子,”陈令宜脸上掠过一抹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艳羡,悻悻道,“今早上吕公公特意来找我父亲,哼,你小子连夜上了封密疏,皇上居然默许你动手。”
这小子做事还是这样老道,丝毫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哪像初入官场的新晋后生,分明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虽说他也觉得赵橧活该,可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坦呢?
能忍,能干,够狠,够诚,连父亲都夸他,还说若是处境互换,他绝对达不到陈令安的位置,找个犄角旮旯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陈令宜的视线不自觉投向旁边的男人:呸,老子绝对比他强!
陈令安立时报以锐利如刀的目光,手在脖颈处轻轻划了一下。
陈令宜大怒,凶狠百倍瞪回去。
嘎吱,门扇从内打开,韩夫人红着眼睛迈过门槛,“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两人同时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韩夫人不由笑了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见面就掐,问也不说。”
陈令安冷冷道:“我们两家目前的关系,似乎并不适合叙旧。”
“给脸不要脸,我们是不和你计较,真以为怕你?”陈令宜还想再说,却被母亲止住了。
韩夫人道:“宁儿身子骨太弱,不如随我去南郊别院休养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回来住。”
陈令安不领情,“我妹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韩夫人一怔,“是我想岔了。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送人还是自己养,你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