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
这其中也有她的猜想,既然尊者不愿回答,想必定然窥见了这其中之意。“尊者,难道是有什么天机不可外露吗?”
“什么天机不可外露。”李闻歌背着剑,声音遥遥传来。
“阁主!”
宿清快步走至她身前,“阁主来得正好,弟子们正在猜测这神陨之因,不知是否是那媚魔所为。即便如今没有十足的证据,依徒儿看,那媚魔也有这巨大的嫌疑。”
“不用猜了。”
长剑在腕间炫了个漂亮的花,“是我杀的。”
“……”
“……”
“……”
越过宿清的身影,她将视线投向梦留,却依稀能看见那人眼中的失望与无措。“闻歌,你……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摇了摇头,“你们且回阁中去,我便不与你们同路了。”
“阁主、阁主此话何意?”长凌素来冷静,此刻也不免乱了阵脚,“仙者怎会是……怎么会是阁主所杀!这简直是、简直是——”
“我与他新恩旧怨,不过互相了结而已。只是我不想就此放过他,那九重天也自然不可能会放过我。”
“与其等着他们来找我,倒不如我先去走一趟。”
“闻歌!”
她抬步欲走,被梦留叫住。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怎么了?”李闻歌抬眉。
“九重天乃禁域,你若当真踏足,结果必定是有去无回。”梦留闭上双眼,复又睁开,“闻歌,天罚之重,你如何得以承受?”
“师兄的意思是?”
“你还记得灵霄阁七宝塔吗?那是历代阁主神灵所化,所谓福泽之地,向来小心供奉。”他顿了顿,“以我之见,你便去那里清修避世。天道有情,定然不会祸及诸位昔年英武的灵魄。”
李闻歌点了点头,“我明白师兄忧心我。但天道公允,又怎会容我栖身躲藏?于我而言,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只要这凡心不死,这毁天灭地之心不死,我就会一直杀下去。”
弑神又如何?
生来无牵挂,死后无忧虑,她从未怕过。
*
“你居然当真敢来。”
“李闻歌。”
御座上首,王母阖着双目,“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有何不敢。”
李闻歌笑道,”如陛下所言,经久未见,在下便不请自来了。”
“既然如此,还不跪下——”
王母低瞰立于阶下之人,长眉一凛。
“李闻歌,你可知罪!”
“闻歌知罪。”
李闻歌顺从躬身,跪得笔直,倒是教御旁仙子瞧得不禁皱起眉头。
“那你便说一说,认得什么罪。”
“一字一句,且与本座说清楚。”
李闻歌闻言抬头,拱手道:“是。”
“在下认罪,元正神君,乃在下所为。”
简直是胆大包天!
御旁众仙见王母不语,便未出声,但面色难掩愤懑。
区区修士,竟敢引仙者堕梦,做出弑神此等有悖天道之事,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不思悔改!
“还有呢?”
李闻歌顿了顿,“还有,数百年前,玉真神尊之陨,亦是在下所为。”
话到此处,众仙已然怒容满面。
凡人修仙,不过凭着所谓慧根,就敢自拥自大,挑战天界权威,当即刻诛杀,才能永绝后患!
“退下吧。”王母似乎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唯一显得尤为淡然者,“有些话,你且独与本座道来。”
既得令,即便心中再为不忿,也只得依言离去。殿内登时唯于高台之上的治世王母,与阶下沉默垂目的妄为修士。
“……”
“玉真与元正,仅论这二仙陨落,天道便能使你灰飞烟灭。你可知晓?”
声线分不出悲喜,神色辨不出悯怒。
李闻歌抬眼,“在下知晓。只是我身上有陛下三分仙魄,不知陛下欲如何与天道交手?”
“放肆!”
“拥有仙魄,难道便是你据此胡作非为的理由?本座能保住你第一次,却保不了第二次,你明白吗?”
“铲除异己,这凡间帝王一样会做的事情,在九重天又有什么不一样?”李闻歌无奈地摇头失笑,“我既然受着你的仙力滋养,便理应效忠于你。我杀了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为仙者,不思凡间疾苦,动辄毁天灭地,残害人间。”
“陛下留着这样有二心的异党,对于眼下天魔交战,只会余无穷后患而已。我杀了他们,不是正合时宜吗?”
“既然如此,你是半点不觉有错了。”
王母沉沉道,“既然你已表明受本座仙力滋养,你的修为突飞猛进,只怕有大半是这仙魄相助。”
“是。承蒙陛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