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听到格雷维斯的话，德拉科抬起头，回答道，“我并不想离开学校，但也许您知道，我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格雷维斯皱着眉头，将他面前一排的椅子调转方向，坐在德拉科对面，思考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解释。一些流传在报纸头版的信息和教师们私下里的八卦从他脑海里闪过，黑魔法大师得以恍然：“……原来如此。前几日我在《巫师周刊》的头版看到马尔福先生的采访后，尚且疑惑了好一阵子。德拉科，我看得出来，你的眼睛里没有对实力与权力的渴望，更没有对黑魔法和滥伤无辜的乐趣。我不认为你会想要追随那个……”
“因为一些纯血统家族的渊源，我身患重病的母亲不幸落入了他的手里。”德拉科露出一点痛苦的神情，他的右手在桌子下方因紧张而攥成了拳头，“我无法想象，她会经历什么……而我的父亲，他早已不再年轻，我不想让他在多年前好不容易脱离泥潭后重蹈覆辙。”
“我很遗憾。”格雷维斯挑起眉毛，语气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但是德拉科，你这样坦然相告，就不怕我也是那位黑魔王的拥趸吗？据我所知，我和他一样擅长黑魔法。”
“我知道您不是。”德拉科摇了摇头，“我必须要说，对黑魔法的过度追求早已让这里大多数人大脑思考的能力损失殆尽，他们无法理解您用心良苦的劝告。但我不是。先生，如您所见，我并不拒绝黑魔法的学习，但对于使用它们，我却总会心生忧虑、敬而远之。而显然，您正在经历与我同病相怜的折磨。”
格雷维斯放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颤，面色没有发生变化，但德拉科这一番简单的自我陈述飞速俘获了他大半颗心脏。“孩子，”他的语速很慢，声音里流露出某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战争中的间谍能全身而退，敌人总比我们能够想象的更加强大和残忍，我恐怕你的选择会让你难以善终。”
德拉科苦笑着。或许有许多人了解神秘人的强大，但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伏地魔的残忍。“也许我面前有很多条简单又安全的路，但我的父母没有，”他微笑着反驳，“很多人都没有。所以对我而言，死亡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好吧，”格雷维斯在他的注视下飞速地败下阵来，嘴里无奈地咕哝着，“很抱歉，德拉科，无法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缺点。那么，既然你会在这节课之后留下来，在去往英国之前，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不瞒您说，我的确需要一些帮助。”德拉科毫不犹豫地说。
“我厌恶战争，这个魔鬼总会让世界里充满邪恶和灾祸，尽管我正是在这些黑色里诞生的。”格雷维斯出言提醒道，“作为你的老师，我不想看到你在痛苦中死去。但这并不会成为我卷入一场纷争的飓风中的理由。”
你会的，先生。
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德拉科垂下双眼，在心里慢慢勾起嘴角。“在我父亲那篇采访发表之后，我从英国而来。在此之前，我与一位魔力强大又狡猾至极的巫师进行了一场有趣的谈话。先生，你会对这场谈话的内容感兴趣的。”他说，“这位巫师的名字是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而他恰恰在今年的四月份造访了您时常前往的那座高塔。”
正如德拉科预料的那般，在他说出“珀西瓦尔”这个并不那么常见的中间名后，格雷维斯的脸色终于产生了今日第一次不由自主的变化。而在他说话的同时，这间专用于黑魔法课程教学的教室大门悄无声息地闭合，代表静音咒和警报咒语的魔力波动缓缓涌动在他们身周。没有念出咒语，也没有使用魔咒，德拉科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教授。
格雷维斯额头一侧的青筋明显地凸起。“很精彩的无声无杖咒，小马尔福先生。”他干巴巴地说着，语气中的敌意和警惕已经显而易见，“你的魔咒学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我的同僚们一定非常开心。”
“先生，我可以向梅林发誓，我没有任何恶意。”德拉科说着，将桌面横放的魔咒调转位置，让杖尖的方向对准自己的身体，摆出完全无害的、任人宰割的姿态，“不论如何，我永远是您的学生。我这一生恐怕也无法拥有足以和您抗衡的魔力。”
看到这一幕，格雷维斯紧绷的面容略微松动了。
“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那番谈话，我会一直以为，您这个意味深长的名字只是机缘巧合。”德拉科说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维，“是我太过浅薄，以至于忘记了历史的规律——一位伟大巫师诞生的背后，必定有着非凡的经历，和普通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就像您的名字背后蕴含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