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怜青已是睡意迷蒙,“也许是找什么人呢,仇家?爱人?”
她忽而被鸡爪戳了下眼皮,张见素在她耳朵边问道,“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就一直找下去吗?他都找了几万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弃啊。”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沈怜青这才开口,“张见素。”
她的语气很正经,“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帮江砚白?”
这回却轮到张见素沉默了,怜青略有迟疑地想了想,却还是如实告知,“但现在,江砚白对他起了杀心,就算我不出手帮忙,江砚白应该也会找别的法子。”
这么看来,这个忙,她倒是非帮不可了。
“我不知道……而且你不是已经决定要帮了嘛。”张见素说得干巴,转而却又生起了气一样,“问那么多干嘛!睡你的觉吧。”
……
月头如此澄明着,高高挂在维岳山门的沧澜峰上,映照着不悲不喜的柔光。
师伶将今日春月楼里的事情细细的说了,到了最末,还是忍不住添了一句,“司礼的脸肿得厉害,就算拿真气去压,还是消不下去。”
“那是冯春故意给的警告。”江砚白头也不抬,“让司礼长长记性也好。这孩子一向口无遮拦,吃点小亏,不是坏事。”
“是。”师伶只是低头看着阶前明月光,“尊上,那沈怜青不肯相帮,接下来又该如何?”
她等了许久,等到那片姣姣月光从阶前移到了她的脚边,还是没有回应。
不安着抬头,撞见江砚白静静的目光里,师伶却被吓了一跳,立刻垂下头来,脸颊晕出飞红,“尊上……怎么了?”
“你对我的妻子,倒很是挂念。”江砚白漫不经心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口吻依旧是十分温和的,“师伶,往后莫要如此了。”
意识到自己方才居然口误着,把沈念初说成沈怜青以后,师伶的脸色霎时便白了下去,心底里生出了幽微的恐慌,她嗫嚅着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根弦崩到了尽头,却有种不管不顾地自弃。
不过只是不经意间,提了她的名字而已。
……何必如此小题大做着敲打她。
江砚白不欲见到她眼下这副神情,淡淡道:“你且下去。”
难道我都不配提她的名字吗?
定了定神,师伶想转身离开,却听着江砚白一声轻笑。
原来,她方才无意识间,竟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并非如此。”江砚白慢条斯理着说道,“此事不在于你,却是在于我。”
他那么温柔,不禁让人生出了几分憧憬着的希望。
江砚白温声说道:“师伶,你这般在意她,连她的姓名亦是脱口而出,想必,这个名字已经在心中念过千万回了吧。”
师伶只觉口中苦涩蔓延,“是。”
她不想嫉妒谁,她对沈怜青也生不出半分恶感。
可她控制不住要去想,不敢光明正大着去恨谁,便只好将那么晦暗的情绪全数留给自己,每次一想起这个人,她都仿佛堕入了无法爬出的深渊。
“可你这样,真是让我有种说不出的不快。”
江砚白对她笑了笑,“沈怜青是我的妻子,你不该把她放在心里反复念及她的名字——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明明是九月的天气,为何会似隆冬一般冰冷彻骨。
师伶惘然着抬头,只见那人虽是笑吟吟着的,眼里却是如冰似雪,找不出半点温度,他慢慢地说,“师伶,你是聪明人,为何偏偏不懂,哪怕是陌生人,只要有人对怜青生出的一丝丝妄念,无论善恶,都会令我难以忍受,戾气横生。”
“至于你配不配提起她的名字——”
这话只是说了一半,江砚白便自顾自摇了摇头。
想起了沈怜青,这个人的眼神,亦如春雪消融般温润而泽,“我并不会将你二人做比较。”
怜青也不喜欢这样。
第27章 第 27 章 江砚白他似乎正在找我。……
第二日, 维岳山门之人果然来了。
春月楼今日甚至没有授课,沈念初与冯春并携着那可怜巴巴的三五个弟子,正端坐在前殿等着他们。
人丁如此寥落的小门小派,也敢对着神尊拿乔。
司礼在心里嘀咕一声, 旋即便被推出来, 向前两步, 竟是冲着沈念初行了大礼,恭谨着说道:“小辈在昨日言语冲撞了宫主,尊上特令我上门来, 向沈宫主赔礼道歉。”
沈念初说,“小事一桩,犯不着行这般大礼,我并非心胸狭窄之徒, 请你们尊上放宽心。”
话虽如此, 她却没让司礼起身, 而是转而去问师伶, “这位是?”
师伶拱手朗声道:“维岳山门沧澜峰堂主,师伶。拜见沈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