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溪老夫人叹出口气来,眼神真切地对以往忏悔,“好棠棠,都是祖母以往不好,你能这般大度,祖母甚是欣慰啊──”
溪烟棠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笑意不达眼底,“多谢祖母夸赞。”紧接着,她便抬了抬手,一众丫鬟便将溪老夫人抬回了吉祥阁。
见人走了,书禾眼底有些不值,谁料她还未张嘴,就听见溪烟棠冷冷吩咐,“传主母的话,从今以后,祖母与夫人的起居皆由书禾照顾,其他人不得插手,你们可明白?”
丫鬟们面面相觑,这话谁都不知真假,却依旧顺从地点点头,如今老夫人倒台,一切事务都在柳如荫手上,就算柳如荫没有明说,丫鬟们心里也和明镜似的,齐声道:“明白!”
溪烟棠一个抬手的空挡,丫鬟们便散去了。
斑驳细腻的光影下,将她头上的海棠花簪照耀得泛光,溪烟棠转过身来,唇角轻钩,又对书禾吩咐,“祖母那边,除了一日三餐正常侍奉,其余的都不用了,
若是她不听话,就将门锁上,丫鬟都从吉祥阁抽出来,你务必将她看规矩了,毕竟……
自己造的孽,总归是要还的。”
杏花眸轻动的刹那,她渐渐忆起自己在儿时犯错而被关在柴房的那个夜晚,那时祖母沟壑的面庞像无情的厉鬼,一直在她心底倒映着,挥之不去。
如今风水轮流转,心底的阴影终于被覆盖,藏在了那个不为人知的曾经里。
闻言,书禾眨眨眼,问:“小姐也觉得是老夫人动的手脚?”
“不是祖母。”溪烟棠的视线落在飘落的花上,她抬手一接,掌心留下一片花瓣,红唇轻启:“她不敢这么做,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让她好过。”
溪烟棠慢悠悠地将手上的花瓣吹出去,幽幽地开口,面色无波:“祖母啊,就该不善而终,孤
独终老,
我也,不想和她演那副祖孙和谐的戏份了。”
见状,书禾笑了笑,手上干劲十足,“奴婢这就去准备!”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杏花眸里终于有了江春漾的身影,男人静静地站在远处望着她,眼底的专注是不言而说的,好像始终都在等着她一般。
……
在书禾走了以后,溪烟棠与江春漾便出了溪府,在周边的小巷里漫步。
街市的喧闹声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愈来愈小,也将心底渐渐平稳。
男人的视线始终落在溪烟棠身上,注意她的情绪,待她脸上稍微松快些,江春漾轻声开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昭县?带着娘。”
视线轻抬的瞬间,是江春漾认真询问的脸。
“好。”
“嗯。”
话落,两人再次安静下来,溪烟棠望着他一如既往平静的面颊,咬了咬唇瓣,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恶毒?”
男人抬眸,“为什么这么说?溪老夫人如何对你,我是有目共睹的,我并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错处,若是换我,估计我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给她。”
“嗯……”溪烟棠点点头,眼眸轻动地想了想,抬起手,道:“你都不牵我了。”
“……”
江春漾无奈地摇摇头,握上她的手,“还以为你正伤心着呢,我就没敢打扰你,没想到啊溪烟棠。”
沉寂的氛围霎时间活跃起来,溪烟棠舔了舔唇瓣,“是有些伤心,也有些痛快。
你与府医的话我在屋内都听见了,下毒之人是谁,我也知晓了,就等着将军府的祝寿宴吧,到时候见了许楚音,我也得好好同姑姑说说话才是,
反正我认为,许楚音买不到什么好毒药,可能就是一些很少注意的东西,而且溪府的府医也是个半吊子,否则我也不至于装病这么久他都发现不了。”
她话语虽说得稳当,眼底却还是掩饰不住的担心,江春漾见状,轻轻点头,“好,大不了,我们就带娘去找白枝枝。”
……
六月初四,将军府的祝寿宴如期而至。
尚佳怡在近期给溪烟棠送去不少信,却都被她暗暗扔掉了,一封也没回。
闺阁内,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双荔枝眼上缠上一股愠怒,“走,去将军府。”
丫鬟惊诧一声,“小姐,现在还没到出门的时候啊!会不会太早了些?”
她轻笑一声,“不早点,怎么让杜公子见到我们的诚意啊?”
第44章
清风阁。
山水屏风后,溪烟棠身着一件胭脂粉春台寻花流仙裙缓缓走出。
晨光在这一刻落在她的青丝上,泛着光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摇摆,步摇晃动,整个人叮叮当当的。
艳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更加娇艳欲滴少女明媚皓齿,肌肤胜雪,纵使面容上带着不少局促,也依然让金雕玉琢的清风阁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