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轻动的唇瓣,江春漾在下一瞬就明白她的想法,劝道:“此行困难,带着你我也会不方便的,所以……”
“那我还是在家等你吧。”溪烟棠露出一个理解的笑,从衣袖里掏出一条发带来,递了过去。
望着手里这条通体明黄的发带,溪烟棠朝他眨了眨眼,指尖捏着两边尾端绣上的折枝海棠,道:“送你了,出去这么久,当个念想吧。”
她说得有些别扭,“反正你也不一定会想我。”
“谁说的?”
江春漾轻笑一声,额间的碎发跟着晃,揉了揉她的指尖,轻柔道:“我说你夜夜待我睡着点灯是为了什么,原来是绣这个啊?”
“嘶──”溪烟棠轻轻蹙眉,唇角轻扯。
显然是揉到痛处了,男人心底钝痛,吻了吻她疼痛的指尖。
微凉的触感碰了上来,溪烟棠咬了咬下唇,耳后还是烫了起来,道:“其实没什么的。”
自从和好后,相处这几日他总会抱抱她,下意识地同她有些接触,溪烟棠并不排斥,也早就有些习惯了,却还是不自觉面颊泛红,心间悸动。
看着男人柔情旖旎的桃花眼,溪烟棠扯下视线,却听他道:“那你给我带上好不好?”
“嗯……”溪烟棠轻轻一应。
一卷凉风吹了进来,将他如瀑的发丝吹起来。纤细的指尖在发丝中穿梭,江春漾静静等着。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她最后将发冠戴上,刚要开口,就听见一阵急忙的敲门声,书禾随即就闯了进来:“不好了小姐!”
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将方才旖旎的气氛吹散了。
“怎么了?”溪烟棠向前去,拉起书禾的手,轻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书禾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泪如堤坝,气息不稳,“奴婢,奴婢方才听说……”
她艰难地喘口气,溪烟棠给她顺了顺脊背,“你慢慢说。”
江春漾也过来递了杯水,“别着急。”
直到一口气喘匀了,书禾终于一口道了出来:“是夫人,是溪夫人,她病倒了,是老夫人给送来的信,奴婢见老夫人身边的蒹葭管事都急疯了,
一开始还不信,可当奴婢跟着去看了一眼,就真的是夫人病倒在床上了!”
“什么!”
初闻消息,如遭雷击!
溪烟棠猛地后退一步,指尖颤动,握住书禾的肩膀:“你说的可是真的?!”
书禾点头如捣蒜,泪水也吧嗒吧嗒地落:“小姐,书禾怎么能骗你,你快去看看吧,据府内的大夫说,夫人是中毒了,寻了许多人都没有解法,恐怕恐怕……”
腿间一软,她整个人都要栽下去了,好在有江春漾扶着,才勉强倒在怀里。
溪烟棠猛吸一口凉气,终于将漂浮的心平静下来,她扯了扯江春漾的衣袖,道:“陪我……”
“好。”男人应着。
紧接着,在一阵慌忙之后,三个人终于到了溪府。
难得见到溪老夫人在外落泪,溪烟棠却理都不理的,直奔主院而去。
到了院里,丫鬟们跪了一地,一阵阵药香在院子里结成一团,仿佛将整个主院围得密不透风!
江春漾扶着强装镇定的溪烟棠。
绣鞋刚一进门,便听府医道:“夫人这毒厉害,这是使人气血亏空,脉搏淤堵的毒,
虽然根据脉象可以摸出夫人早些年心结郁气,可近期心间的郁气早散了大半,气血却跟不上,若是找不到解法,估计……”
第43章
“估计什么?!”溪烟棠带颤的音色传了过来,府医把脉的指尖一顿,将手帕拿起来,垂眸道:“若
无法尽快诊出病因,恐时日无多啊……”
“什么!”
屋内霎时间静了一刹那。
太阳被云层遮盖,就连残阳都透不过,一阵阴黑。翠嫩的枝头被鸟雀压断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也将心底那一丝最后撑着的冷静剪断。
轻颤的指尖霎时间顿住,溪烟棠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绝望包裹,吞并。
“棠棠?”
音色划破暗夜,将心底点亮。
柳如荫费力地支着身子,抬手唤她过来。
抬眼间,杏花眸里印着她含笑却消瘦的脸,“棠棠,过来……”
她倚靠在迎枕上,有气无力的音色,瓷白的面容,左手微微垂下床榻,整个人在朦胧的纱幔后,却笑着看过来,整个人如同一幅凄美的画。
江春漾握住她微颤的指尖,温热的气息在指尖蔓延,他望着她眼底蒙上的一层雾气,唇角轻动,“棠棠,娘在唤你过去。”
意识终于回笼,蜷长的睫羽剪了剪,溪烟棠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过去,握住柳如烟微凉的手,“娘,我想你了,今夜能留下来陪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