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溪烟棠确实没想合离了。
她明白自己现在的感受,如果日后要选一个和她过日子的人,那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江春漾,至于江念……
那便是她负心了他吧,只愿他岁岁平安,寻得良人。
“棠棠,你不会心悦世子吧?”
见她这副惆怅,尚佳怡桌布下的手捏碎了玫瑰饼,面色却不显示,一双又圆又亮的荔枝眼望向她,试探问。
睫羽轻颤间,溪烟棠从唇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眼底在掩饰:“怎么会,他这人……”
杏花眸微垂,落在瓷杯中,曾经的点点滴滴混在这神色的清茶里,清香回味,让她难以抗拒,却也又酸又甜,“不正经,却适合过日子。”
“虽然他在新婚夜就将我丢下了吧,但却帮我将母亲救了回来,虽然他总一副吊儿郎当吧,但总会为我出头,只能说……适合过日子,谈不上心悦。”
那层缥缈的纱更深了,尚佳怡轻笑一声,一双映着溪烟棠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她咬咬牙,玫瑰饼的碎片掉在雅座上,却被她漫不经心地压在桌布下。
可真幸福啊。
尚佳怡不由得嗤笑,适合过日子?
那她也想找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人呢?
少女的羞涩总是若隐若现,当溪烟棠抬眸的瞬间,尚佳怡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甜甜地开口,依旧是那般懵懂的模样,“那我有一个心仪的人,想求棠棠帮我。”
溪烟棠轻笑道:“谁啊?能让我们佳怡心仪,一定很优秀吧?”
“江城世子,江春漾。”
“……”
溪烟棠面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了,有些不信:“你说谁?”
“晏清啊!棠棠你很熟悉的人啊!”
江晏清,江春漾的字。
心跳登时慢了一拍,她皱着眉头,问:“佳怡,你在说笑么?”
“没有啊!”她说得理所应当:“既然棠棠不心悦世子,那佳佳心悦啊!”
“佳佳听说,你与世子约法三章,日后合离?那棠棠能不能在合离前帮帮我?
我心悦世子,也不在乎名分,更不在意流言蜚语,只要拥有就好!
只要你们合离,我便嫁去江府,纵然做妾我也愿意!”
说着,她掏出一封书信,羞答答地递过去,“这是我写给世子的,还望棠棠帮我带去,劳你费心了。”
话落,尚佳怡似是害羞了,紧接着起身急急忙忙道:“那我晚些还有事,棠棠你先歇息,我走喽!”
雅间的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闹市的喧哗渐渐消失,清风似是带针地闯入心扉,一针一针地留下酸溜溜的窟窿,却也在末尾苦涩。
桌上装饰的竹简啪啦啪啦的,被风吹到了地上,滚动一圈,却依旧如常。
溪烟棠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尚佳怡居然会提出这么个问题。
她想和她共侍一夫?
江春漾……
不行!
凭什么!?
鼻尖的的酸涩蔓延过来,也将心里那股无形的占有滋生,她是他的妻!
就算要和离,也是两个人签字画押,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什么不在乎名分,她管你在不在乎,她在乎!
她是江府,是江春漾,是苏青芝,是江遇,两位长辈点头,是明媒正娶的,盖过皇章的妻!
只要她在乎,就没有人能嫁进来。
理智被一团团醋意的火焚烧殆尽。
溪烟棠静静地将手中的信件收好,带回去?她为什么不带回去?这么好的一个可以和她显摆的机会,江春漾怎么会放过?
都怪这个花孔雀!
每日显摆什么!乖乖在家守着她不好么?
视线划过桌上她贴心给他剩下的半盘梨花酥,溪烟棠轻颤着气,赌气地一个一个吃掉。
才不给他剩下!
她倒要看看,回去他该怎么应对!
直到最终,溪烟棠吃了一整盘的梨花酥,纵使带了银钱,也故意挂在江春漾账上,又喝了半壶茶水,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可对面桌布下的玫瑰饼碎片静静地躺着,宝鸭炉里的沉香依旧萦绕,溪烟棠却没时间注意这些,她只觉得自己快气疯了!
纵使将一切罪责怪在江春漾头上,也不能将心底的那抹酸涩去除。
好讨厌!
好气!
好难受!
她快疯了!
江春漾你睡地上吧你!这辈子也别想爬她的床!
……
随后。
不知何时,江春漾的书桌上便摆上一封信件,上面写着:“世子亲启,佳佳亲笔,愿尓念信,其心欢喜”
江春漾:“……”
这什么啊!
男人皱着眉头将高德唤进来,高德却说:“这是世子妃送来的……”
江春漾似笑非笑:“她要给我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