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都是他么?
“就是比你强些。”溪烟棠起身拍拍手,“行了行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江春漾轻轻整理了一下发冠追上她。
他就不信,江春漾比不过江念。
我们来日方长吧。
……
亥时过半,溪烟棠与江春漾终于踏上了出门的马车。车轮在石板路上压过水冷,留下一条尝尝的水痕。
这是溪烟棠第一次夜里出门,她不由得撩开车窗向外探去,整条街黑漆漆空荡荡的,朦胧月色倒映在江面上,晚风轻拂,粼粼波光将对面的琼楼衬得更加火热,仿佛一棵泛着光的玉树。
整条街只有这家忘忧阁开着。
穿过狭小的巷子,通向阁内,猩红的灯笼在屋檐上摇曳着,忘忧阁是整个江城的不夜楼,吆喝斗鸡走狗的声音此起彼伏,是江城纨绔子弟的第二个家。
溪烟棠拢了拢披风跟在江春漾身后,望着男人如此自然的模样,她不由得嗔怪他以往来得多,心上稍微有一点异样,却还是紧跟着。
透过男人手里上下把玩的金瓜子,溪烟棠暗暗打量着整个阁内。
这楼是由大片的金丝楠木修造而成,不少地方的石桌与围栏都是由白玉青砖雕成的图案,放眼望去,整个楼里似乎最不值钱的就是里面的人了。
亭台楼阁的中央圆台下有一把硕大的,镶在墙面的折扇,江春漾望着大开的折扇,手中甩甩的金瓜子向守门人一飞,被稳稳接住。
紧接着,那人转过身来,同江春漾对视一眼,又转了回去。
溪烟棠见状不由得问:“你给他钱做什么?”
江春漾没说话,收回了手中的金瓜子,拉着溪烟棠就向折扇下方走,而溪烟棠眼看着方才展开的折扇霎时间收起来了,而墙的背面竟通着一方隐藏的楼梯!
脚下踏着御窑金砖直通楼上,直到走了一会,江春漾终于开口:“方才那是忘忧阁,而现在是摘月亭。”
溪烟棠:???
她歪头斜着眼眸看他,撇撇嘴:“怎么感觉你将我从一个不太好地方,拎到了另外一个更不好的地方?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摘月亭曾经是被官府查封的…青…楼…吧?”
江春漾应她,下意识勾了勾唇,帮她整理着头上的海棠花簪,“嗯,逛逛青楼也是好的,毕竟这是我的青楼。”
登时,溪烟棠的脸就黑了下去,她用力打下他整理花簪的手,刚要发作,却被男人拉着转过头,眉眼一惊,“这是青楼?”
第34章
到了四更天,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了,但还是像乌云笼罩似的黑。星光都躲进了云层里,在忘忧阁的门前,
煽动的烛火在石板上投去一片光影,也将少女轻颤的白月裙染上一层金光。
“至于么?又不是蹭上什么脏东西,不过是沾染些……味道……”江春漾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地看着溪烟棠,话到嘴边也有些欲言又止。
溪烟棠没停手,脑海划过摘月亭那雾蒙蒙地乱作一团的场景,仿佛那甜腻的香气又涌上似地下意识抿唇。
她真不该答应他来这种地方。
太乱了。
那地方简直不能用青楼来形容,那就是个杂乱无章的黑市!又是赌场,又是胡姬,什么人都有。若莫经心说的是真的,她属实想不到这里居然有官员,各地豪强,甚至还参杂着江湖人!
今日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哪里做着各种各样禁止的交易,甚至有人会为了一条消息获得千金,也会为了一条消息悄无声息地葬在这摘月亭中。
她叹出口气来,趁着光晕的光影,视线划过江春漾平平淡淡的脸,唇角又压了压,起声问:
“江城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两年前京城彻查,各个城池为了不被怀疑将所有乱场都清了个干净,你怎么还敢开?就不怕掉脑袋么!”
溪烟棠停下抖落衣裙的手,一双杏花眸严肃地盯着他,低声质问。
骤起的清风将烛光打乱,男人随手将垂至身前的发带扔回,嘲讽似地轻笑一声,“那事你也当真?”
“什么意思”溪烟棠蹙了蹙眉。
因风垂落飘零的树叶将一阵马蹄声带了过来,江春漾神色微动,下巴微扬地起身,“回去和你说。”
溪烟棠点点头,借着他轻轻伸出的手,便上了早已经来接两人的马车。
撩开车帘间,一行马车停在身侧,溪烟棠望着那被搀扶下的贵小姐,下意识地抿唇嘟囔一句,“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啊。”
江春漾眉梢微动地望过一眼,没说话,静静地等她进去才一个跨步而上。
带车行得远些,贵小姐身子微侧地撇过一眼那渐行渐远的马车,问:“方才那可是溪烟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