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没接话,可眼神却狠狠蔑了溪烟棠一眼,态度显然。
江春漾依然落坐,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瓷杯,可视线却在溪烟棠身上来回晃动,似乎在等她主动,等她寻她。
毕竟两人在昨夜商量好了,他说帮他那定不会食言而肥。
可溪烟棠却像是做好了自己迎接的准备,不动声色地开口,轻声问:“姑姑这是怎么了?棠棠不明白你说的什么话,可是棠棠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许楚音挑了挑眉,“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对不起我的,而是……”她故作凝重的视线在江春漾身上游荡,肩膀微耸,一整个看好戏的样子。
她这般有意所指,弄得江春漾一头雾水,可溪烟棠的思绪却蓦然回笼。
书禾!信件!
她怎么将这事忘了!
猛然涌上的回忆,让溪烟棠眼前一黑,身子经受不住摇晃,不由得想抬手扶下桌面,男人温热的手便递了上来,将她稳住,担忧地问:“怎么了?你可是不舒服?”
溪烟棠摇摇头,抽回手,“无碍事……”
她咬了咬牙关,心虚的视线在江春漾身上扫过,稳了稳心神正视溪老夫人,问道:“书禾在何处?这是我一人的事情,和她没关系!棠棠知错,任由祖母责罚!”
事态转变过快,江春漾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却也夹杂着狐疑。
溪烟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昨夜说好了可能要闹一场,怎么如今却乖乖地认错,似被捏了把柄一般?
他不由分说地扯了扯溪烟棠的衣袖,溪烟棠却没理他,义正言辞等着审判。
而一侧狐疑的柳如荫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这对母女又对自己女儿下了套,不由得扬声问:“娘,这是怎么回事,处置棠棠也要有个理由吧?这么众目睽睽,又在霖霖的眼下,您不觉得丢脸么!”
“你还知道丢脸?”溪老夫人耷拉的三角眼一掀,如刀的视线即刻就甩了过来,“你可生了个好女儿!”
她猛一拍桌,“你让她自己说!”
柳如荫狐疑又复杂的视线回归到溪烟棠身上,溪烟棠没敢抬眼看她,面色不佳地开口,柔声商量,“祖母,此事能不能我们稍后再说,你看这么些人在,棠棠……”
“呦──”许楚音扬眉,“你还知道丢脸啊?敢做不敢当,你曾念的四书五经都是怎么学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拉溪烟棠下水的功夫,溪老夫人怎能轻易放手?
当机立断!
她直直将青丘偷来的信件甩到桌面上,落到了汤水里。
飞溅的油汤跳到何处,也将溪烟棠胸前的白荷染上污渍般的定罪。
她紧握了握手,将心底的埋怨压了下去,刚想抬头却听江春漾轻啧一声,好整以暇道:“溪老夫人怎么这么大的脾性,瞧瞧,将我夫人胸前的衣襟都弄脏了,一会可记得赔钱啊!”
男人拽了拽溪烟棠的衣袖,强硬地将她压下来坐下,着手递过手帕,“来,擦擦吧。”
溪烟棠没接,江春漾却再次强硬地塞进她手里,“郎君给你你就拿着,不过些许污渍,擦掉就好了。”
言外之意,我帮你你就受着,才这么点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心上人。
溪烟棠听出他话里意思,才接过帕子,低头擦拭胸前的污渍。
“江世子要不要看看这信上的内容再说话?”听着江春漾护着的口吻,溪老夫人咬牙切齿地开口。
江春漾挑挑眉,漫不经心地伸手将落在汤里,存了油污的信件捏出来,不咸不淡地开腔,“看,这就看。”
溪烟棠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在江春漾平静的视线下,摇了摇头。
毕竟,嫁了人的女子,被家人翻出来与前心上人的互通信件,是件多么丢人的事啊。溪烟棠宁愿今日自己一人受辱,也不想让江春漾看这东西。
指尖在不知不觉间泛白,在溪烟棠包含不愿的视线下,男人不当回事地揉了揉她发顶,“等我瞧瞧是什么,郎君好好给你撑腰。”
一席话,落到了溪烟棠心里,却也同刀般地伤人。
柳如荫面色凝重地看着江春漾,坦白说,他今日的举动当真是将溪烟棠护到
心里,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春漾心里念着溪烟棠,他惦记她,可柳如荫就怕他看了这封信,心里这份惦记又该何去何从?
闻言,溪老夫人不由得嗤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江春漾还能夸下海口,当真是大度!
许楚音不由得心升妒忌地斜了溪烟棠一眼,却也对江春漾看完信后的反应期待。
第22章
须臾之间,厅堂的气氛愈发凝重。
江春漾一手拖着信,一手紧扣桌面,啪嗒啪嗒的声响似擂鼓般萦绕,溪烟棠低垂的头愈来愈低,睫羽颤动,指尖泛白,将衣袖绞得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