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烟棠抬眼接过帕子,破天荒地没讽他,“多谢。”
他望着那清水般的杏眸再次泛起光亮,她笑得真心实意,连同着擦下的泪水都带着幸福的光晕。
彼时的一缕日光透过树缝洒下,她整个人笼在光里,连同着发丝都染上了一层金光,溪烟棠亲昵地挽着柳如荫的手,同她滔滔不绝,右侧也像儿时一般拉着江春漾。
指尖的触感在心头蔓延,他看着她笑魇如花,江春漾鼻尖发酸不由得觉得,值了。
可望着她眼角残留的泪,晶莹的光如刀般刺入心口,似是生出一条条缝隙,浪潮般的酸涩从缝隙喷涌而出,似是爆发般地将他淹没了。
好像一件对他来说很平常的事……
却是她埋在心底的夙愿。
江春漾深吸一口气,垂下的眼帘将情绪抹去,悄然松开了溪烟棠握住的手,“你们先聊,我似乎有东西落在车上了,随后就到。”
“好,那你快点回来。”溪烟棠点点头接过他的话,语气依旧轻快。
……
另一边,书禾带着青丘一起整理着从江府带来的物件,书禾指挥着小厮将一个个摆件送入库房,又亲手抱起一盒首饰准备放去棠阅阁。
可当她抱起来的空档才发觉,因方才小厮的失误将两层的檀木盒摔坏了,正当书禾犯难时,青丘走向前去,故作顺手地接过她掉落的首饰道:“我帮你吧。”
书禾见状,眉头稍微拧了拧,视线在周遭打量,只见众多下人中没有一个女子,才勉强松口,“行吧。”
融融日光下,书禾带着青丘进了棠阅阁。
阁内的门半开着,青丘十分识趣地在门口等着书禾,待她将东西放好了,才将自己手里的物件递过去。
书禾见她这幅识时务的模样也没多想,反正信件在屋里藏着,青丘又在外头,只要她不露马脚,青丘就没办法寻到东西。
青丘笑意盈盈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去,不过书禾转身的空档,青丘迅速捏起一颗石子,待她离梳妆台进些,猛地喊道:“书禾小心!”
刹那间,书禾来不及回头,脚下便生出痛意,随即摔倒在梳妆台上。
台桌颤颤巍巍,藏在墙角的信纸露出一角。
青丘眼尖撇见信纸,秉着救人心切的心思,脚下生风地跑进棠阅阁,却在临近时自己绊自己的一扑,信纸随着梳妆台的松动而落,她伸手一接,天衣无缝。
而不多时,这封信件也到了老夫人的手里。
……
另一边,溪烟棠与柳如荫相见在主院说了好一会话,正当闻到母亲身上那股子幽香的香火气时,与江春漾挂许愿牌的夜晚也在脑海闪过,悄然一问:“娘,你可记得是如何回来的?可是江春漾救的你?”
闻言,柳如荫心下一沉,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位姓府的公子救我出来的……”
“杜思衡?”几乎是下意识的,溪烟棠便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对!就是这位姓杜的公子,不过他也是奇怪,救人还将人打晕了带走,那时娘吓坏了,还以为被人掳走了呢……”
“不过好在,娘还记得他穿着一身雪白的狐裘。”
雪白的狐裘?
溪烟棠蹙眉,不由得低下头沉思:她怎么记得杜思衡似乎没有雪白的衣服啊……
她与他认识两年一次都没见他穿过白衣服。
难不成只是没在她面前穿过?
窗沿的珠帘响动,溪烟棠下意识地闻声而望,正巧瞥见一株迎春花的剪影落了进来。
春?
溪烟棠晃了晃神,登时想到方才马车上,自己一提江春漾的衣角时,指尖染上的香灰,岔开话题:“娘我去看看江春漾怎么还没来,姨母也有许多话想同你说约他转告呢!”
闻言,柳如荫点了点头,“好,你去看看总归是好的,你们是夫妻。”
随后,溪烟棠出了主院的门,向江春漾寻去。
第21章
府内上上下下,溪烟棠见人就问,打听了许久,势必要将娘亲怎么回来这件事弄个明白,可所有人的答案始终如一,皆是杜思衡。
她默了默沉寂的心,悄然划过一抹失落,也有些动摇,毕竟这么多人亲眼瞧见的,总不能是错的。
早春的梅都谢了个干净,整个枝头光秃秃的,溪烟棠游连在长廊上,最终在一处荒芜的院里寻到了江春漾。
男人背对着自己,怔怔地站在一处荒草中,溪烟棠捏着裙角,在他身后一拍,江春漾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却还是耐着性子回头去找,溪烟棠却早就绕到他身前了。
“你在这做什么呢?怎么不去前院,不是说拿完东西来寻我们么?”
少女拉着裙角,正叉腰问他,如此模样一整个俏皮灵动,倒将整个荒芜的院子都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