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枝道:“听这声音应该是透天凉,释放人体凉气用的,她针点对了,不然不可能这么疼,不必担忧。”
她话音刚落,溪烟棠裹挟的怒气的声音便响彻在这一声声嚎叫里,“疼吗?!疼就对了!
那天你害我被打,我可一直记着呢,不过你放心,这透天凉对你无害,就是疼些罢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过来济世堂闹事,你来一次,我扎一次,扎到你服为止!”
闻言,这是这么久,江春漾第一次听见溪烟棠这般泼辣的话,不免抬手扶额,他的担忧好像确实多余了。
枝头摇曳的寒梅要日光下绽放,济世堂里叫声不断,直到申时末,透天凉的针法才过劲。王六颤颤悠悠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这次的“哎呦”有气无力的,就连胖子都喊哑了。
他扶着堂里的药柜,溪烟棠掀开帘子笑着靠在木门上,笑吟吟地冲他摆摆手。
白皙的玉手在光影下似是上好的羊脂玉,杏花眸透亮俏皮,悠悠道:“王公子感觉好些了么?下次有问题还可以来济世堂找我,正好棠棠也是第一次学针,便用王公子练练手了。”
王六闻言,气得脸都红了,却说得气若游丝,指腹在空中颤颤巍巍地点着溪烟棠,“你你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溪烟棠畅快地紧,见他还需再次发作,面色登时一沉,藏在背后的手一出,一把银针被她捏在手里,泛着诡异的亮光。
“你你你,你什么你!还不快走,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她说得恶狠狠的,眼神戾气横生,倒和儿时唬人的样子一般无二。
见状,王六看那一把银针就内心犯怵,怎么还敢再来叫板,一溜烟就跑走了。
江春漾她这副少有的模样笑出声来,闻言,溪烟棠登时低了低头,将手上的银针落在桌上,走去他身前,尴尬地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可还好些了?白枝枝怎么说?”
男人没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少女抿了抿唇瓣,面色发色,牵上他的手摇了摇,“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第72章
指尖随着她的动作牵动手臂,摇摇晃晃的。
江春漾低眸看着她,不由得失声地笑,问道:“你以前不是什么样的?”
男人歪了歪头,潋滟的桃花眼里映着她有些羞涩飞霞的面颊,目光灼灼地盯了她好一会,不免觉得好笑。
药堂骤而静谧下来,溪烟棠扣了扣指尖。
这个问题确实难回答。
因为她什么样子,江春漾都见过。
但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身份不同,她在意的也就不同。以往她如何娇蛮任性都无所谓,因为她不喜欢江春漾,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没什么性子可言,她做自己就可以。
可现在她与江春漾是夫妻,是恋人,是以后要相守一生的人,溪烟棠自然想自己在江春漾眼里是最好对样子,是温婉可人的,是知礼数的,毕竟身为女子,不本就如此么?
饶是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这般,更何况她呢?
十几年的教条将她框得严严实实。
不喜欢时,她该如何就如何,喜欢了,反而放不开了。好奇怪,是溪烟棠说不出来的感受。
猝然,江春漾眉梢轻扬,侧手拢了拢她的发丝,目光灼灼,“溪烟棠,你在担心什么?”
“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听他这么说,溪烟棠咬了咬唇瓣,骤而抬眸时,少年高竖的马尾遮住了垂落的霞光,打在他的发丝上,亮晶晶地融成了一片。
溪烟棠:“我……我也不知道。”
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在他面前是很好很好的,她觉得刚刚那么刁蛮不好。
“嗯……”江春漾鼻腔出声,迟疑一会,“那我猜猜,我若是猜准了,我们再来约法三章。”
溪烟棠不解:“啊?”
她疑问地看着他,感受着手掌的温暖,却被他刮了刮鼻梁,又道:“和成婚时的不一样。”
江春漾语气软下来,微笑地望着她,视线温柔地哄诱她,“你让我猜猜吧,好不好?”
“不……”溪烟棠刚想拒绝,却被江春漾打断,他语速极快,像是怕她反悔似的,“你在担心我会因此不喜欢你对不对?”
“你是不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好很好,所以觉得方才不好,担心我会不喜欢你对不对?”
男人这句话戳破内心那层模糊的迷雾,似是将她的心捧在眼前悉心呵护,所以了解她的一切习性与要求。
光影点在他身上,柔和了一切。
江春漾笑着望她,眼底仿佛苍穹艳丽闪烁。瞥见他的目光,溪烟棠下意识别开眼,说得自己都不确定,
“可能……是…吧。”
“就是。”缠绕男人指尖的发丝被他随手打了个结,又自觉地解开,江春漾轻声开解:“你怎么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