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知晓,自己好像成功了。
她好像,把他救回来了……
只是,不知他要昏迷到何时。
事后为了江春漾能够更好地恢复,溪烟棠便想办法留了下来。
她医术不错,村里不少老人的顽疾都在她手里治好了,借住的家住是个大娘,
起初还对她有些许防备,但这点小事也难不了溪烟棠,她大手一挥几叠银票扔出去,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以至于在这个小村的日子还算自在。
沉闷的响声顺着小屋的脊柱传到屋内,少年沉睡的容颜在一处日光的照耀下动了动眉头。
陌生的气息传入鼻息,江春漾微微睁开双眸,迎上来的是刺眼的日光。
男人下意识抬手,光芒从指缝里透过来,在桃花眼里荟聚,衬得眼底明亮又清澈。融融暖意在手上蔓延,亦将指尖照得一片粉红。
紧接着,视线跟着动作,胸口传来剧痛,江春漾轻轻蹙了蹙眉,忍着痛意起身,将周遭一片朴素的小屋打量了个便。
杏花窗棂上贴着的红纸刻着福字,像地上投射一片光影,炉火燃烧,烤得面颊热热的。他呆呆地看着一团团黑烟从炉子了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像是墨汁洇染了宣纸,四处朴素又惬意,却透着一股陌生。
这是……哪儿?!
“……”
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眨巴眨巴眼,下意识再去看自己的双手……
他还活着?
脚尖落地刚准备穿上鞋子,视线却划纸一侧的床头柜上。
一个熟悉的花簪映入眼帘。
溪烟棠!
骤然,玄关一响,像是福至心灵,两双视线接连一抬,目光聚焦,瞳孔地震!
霎时间,溪烟棠手里的果子登时落地,闷响传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也压不住狂跳的心,她像是拨云见日,亦如同触手捉光!
他……醒了?!
“棠……”男人说得愣怔,却在下一秒被溪烟棠打断:
“江春漾!”
少女清冽的嗓音宛若初春柔顺的风。
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江春漾还来不及反应,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便传了过来,紧接着,是腰间收紧,她带着泪的眼睫落入脖颈,凉凉的,却是安心。
少女的指尖紧紧攥住他背后的衣襟,仿佛怕这是一场梦一般,十分不安。
他身上是热的……终于不再是凉的了……
他没事。
他醒了。
自己把他救活了。
他或许再也不会离开了……
几日的提心吊胆终于在这一刻被抹平,心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活过来了,终于再次跳动。
当溪烟棠施针后,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没有江春漾的日子太难熬了,她怎么才发觉时间如此漫长,明明以往都很短才对啊?
心像是渐渐死去了,她竟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什么也吃不下,只想静静地守着他,所以在屋内开了个诊,想着热闹一些,没准就能把他吵醒呢?
毕竟刚成婚时,他最爱睡懒觉……
可第一日,她忙了一天,在傍晚时,抿着唇瓣守在他床前,自己安慰自己:
他受伤太重了,没有一天醒的。
第二日,她枯坐一日,内心苦涩。
第三日,她开始了无尽的忧虑,眼底的泪时不时涌出来,落而无声,却带着无尽的思念。
今日一早,她总觉得自己不该一直看着他,没准等她回来了,他就醒了?所以溪烟棠头一次动身,上了屋檐,将积雪扫落。
天神的眷顾仿佛就在一瞬间。
泪水顺着面庞滑落,溪烟棠带着哭腔的音调呜咽着从嗓音溢出来。
闻言,江春漾顿了顿,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
“我不想听这个。”
我知道你没事。
溪烟棠从他怀里退出来,泪滴依旧挂在眼尾,光芒一打,似是珍珠。
江春漾眼眸异样一瞬,又顿了顿,开腔音色沙哑,“那这里”是……
“我也不想说这个。”溪烟棠打断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底泛光,爱意浮动异常明显。
你能不能说说我。
溪烟棠想。
你能不能说说,我没有理你的这几日你有没有想我。
你能不能再说一次“我心悦你”。
你能不能亲亲我。
你能不能给我擦擦泪。
你能不能再吊儿郎当地和我说:“溪烟棠你心乱了”
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
下一刻,男人粗糙的指节擦过面颊,拾去一滴泪水,溪烟棠微微怔住,却听他微微开口:
“溪烟棠……”
溪烟棠:“嗯!我心悦你!”
“嗯?”江春漾鼻腔出声,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拦截的告白有些狐疑,却轻扬眉尾,眼底点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