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烟棠拿起一本医书挡住自己,神色困倦地晒着太阳。
偶然间,耳边传来脚步声,眼前的光影被人遮挡,溪烟棠轻轻道:“抓药还是看病?”
一丝轻微的血腥味蔓了过来,溪烟棠轻咳一声,刚想开口,那人却快她一步,“拿些金疮药吧。”
江春漾低眸看向看店的小学徒,心思却不在这一块。
因着一连几日去李家村周边的矿场踩点,他与江青还有刺史都多少受了一点伤。
自带的金疮药已经用完了,也念着许久未回家,江春漾也想着借这次买药的空挡,回家看看溪烟棠,再仔细问问莫经心那边的情况。
这几日矿山边缘的私兵明显多了起来,徐佳玥的地图还是颇有漏洞,也怕再探下去会在矿山打草惊蛇,所以今日三人都打算休息一日。
线下他们是瞒着将军府秘密来的昭县,一定不能直接动矿场,而要想此事有突破口,只能从县令下手,江春漾就不信,徐县令会不知道这矿山的事!
只是不知徐县令究竟作何想法。
倘若徐县令觉得,少一个儿子无可厚非,那么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
“公子是伤了么?济世堂的药都有记载,金疮药除了能治跌打损伤,也能治刀箭伤口,敢问公子能否叫我瞧瞧伤口?小店也是按规矩做事,没有僭越的意思。”
少女突兀的话打破了江春漾的思绪。
眼前的学徒不知何时,早已经到药柜前找药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江春漾微微抬眼,看向学徒的背影,眉眼一顿,“溪烟棠?”
溪烟棠挑挑眉,没理他。
她早在起来找药的时候就认出江春漾了,但是他在想事,溪烟棠也没好意思打扰,便安安静静地起身了。
她可还记得,江春漾有事瞒着自己。
也还记得,这人一连出去半个月,连个平安信都不传一回,想到这她便觉得有些气愤。
虽然知晓他为了不暴露才没传,也知晓他忙,但还是不自觉心里发酸,不想应他的话。
明明临走还撩拨她,结果走后便一点因信都没有,当她是什么?
她还算妻子么?
信誓旦旦说,什么事都要她参与,结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
药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斜射而下的光影渐渐朦胧了少女眼下的情绪,但江春漾依然发觉,她是失落的,有些患得患失。
他望着溪烟棠沉默的侧脸,曾经平静的眉眼终于渗出些许柔情,却道:“抱歉…我最近冷落你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溪烟棠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才摇了摇头。
她明白自己因此生气会有些无理取闹,所以很平静地抬眼,扯出一抹笑来,轻声道:
“没有,你忙是应该的,我不会因此生气,我也不会怪你,现在正是你忙的时候,我不能打扰你,我不能无理取闹。”
“你这是什么话?”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江春漾微微蹙眉,满眼不解,“你怎么能和我说这种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无理取闹?”
“我……”
他这句话问得溪烟棠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他们就是因为正事啊?
虽然自己会因此空落落的,可自己确实没有理由生气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也没有做别的,是再忙,也没有对不起自己,也没必要生气,但是溪烟棠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确实有些伤心,仅此而已。
指尖攥紧药瓶,溪烟棠微微道:“我没生气。”
“嗯。”江春漾像是知道问不出什么,先是闷闷轻嗯一声,却在溪烟棠递过来金疮药的时候,突然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只是有点伤心,对吗?”
闻言,溪烟棠蓦然一怔,温热感顺着指尖传过来,他身上的香气很淡很淡,却依旧萦绕在溪烟棠鼻尖。
“溪烟棠,你看看我。”
男人低沉着嗓音哄她,溪烟棠迫不得已
抬起眼来,他认认真真的话传到耳边,“是不是?溪烟棠,你有点伤心对不对?”
“我…”她轻咬着唇角,溪烟棠实在没想到,江春漾能猜到,也能这么有耐心地问她,就因为自己有没有生气这件小事。
氤氲的微光爬过门框,打在男人的下颚线上,也将刺眼日光遮挡。
桃花眼静静凝视她,却渐渐想起那时在摘月亭的几句“对不起。”
似乎从那以后,溪烟棠再也没对他发过脾气,从来都是很懂事地理解他,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只是偶尔会使些小性子罢了。
看来上次的赌气,还是对她造成了伤害,以至于她对这段感情竟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
江春漾叹出一口气来,语气低下,透着一股自责,却还是哄着她,轻轻道:“溪烟棠,你不用在我面前掩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