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就算成功了,我们也不能救下所有的人,当然还有失败的风险,但只要你我安安稳稳,就能救能救的人,
我们可以试着用这个功劳换取赋税减免,换取江城一辈子的安安稳稳,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你觉得怎么样?”
“嗯。”男人喉结滚动,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在视线对上她清亮的眼底时,唇角终于勾出一抹笑容,却还是有些苦涩地捂住心口,“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看得清,就是心里不舒服……”
“那是你太有担当了。”溪烟棠蓦然道,却让少年一愣。
这么多年,因着自己的无所事事,是江春漾少有的听见有人这么认真地夸他,就算偶尔他认真帮江遇整理税收时受到的夸奖,也大多都是轻飘飘地调侃,是不走心的。
可溪烟棠的不一样。
她是发自内心的,就连眼底都是亮的,仿佛世界的光亮都聚集于此,聚焦在他身上。
她说:
“我明白你因为纨绔被父亲责罚过多次,但是江春漾,是他们不了解你,是他们不明白你,但我明白,所以你很好,你没那么差,你一直都好。”
少年鼻尖在这个时候酸了,他用力眨眼,下意识点头,鼻腔哼出声来,“嗯……”
带着些许湿润的桃花眼映着少女,溪烟棠微微一笑,心头暖洋洋的,微微抬手,又轻又自豪,“我知道你想抱我。”
下一瞬,他身上熟悉的香气迎来,腰间攀上臂弯,男人的发丝凌乱在脖颈间,痒痒的,溪烟棠却露出安心的笑。
“溪烟棠……”江春漾轻轻开口。
“怎么了?”她问。
“谢谢你。”
“没关系。”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其实没有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我应该和你道谢的,多谢你让我有机会了解你。”
……
当饭桌上的饭菜被撤下去,溪烟棠与江春漾终于去了高德关押包打听的柴房。
路上,她将一切遇到的事都和江春漾说清了,男人认真听着的同时,也在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溪烟棠自然没有,也就实话实说。
薄如蝉翼的月光洒下来,将两人镀上一层银辉,鸟雀在林间鸣叫,晚风轻抚,一切美好。
到了柴房门前,气氛霎时间肃静下来,溪烟棠的脸色一冷,接过高德手中的钥匙,门锁啪嗒一声便开了。
门锁落下的刹那间,房门骤然打开,由内而外,溪烟棠还来不及惊诧,眼前却猛地划过一道光影,好在江春漾眼疾手快将她撤了回去,人才没受到危险。
男人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溪烟棠摇了摇头。
高德警惕地现在一侧,阴暗的月光侵入柴房,朦胧的地下,渐渐渗出一张黑影。
两只破了洞的布鞋吊儿郎当地踏出来,紧接着,是包打听啐了一口,怒道:
“奶奶的!到底是谁捉你包爷爷!还不快报上名来,若是耽误了大消息,等我出去见了县令,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江春漾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被溪烟棠捏了捏手腕,少女音色清冷道:
“哦?大哥这么大怒气啊?”
骤然听到熟悉的语气,包打听蓦然一怔,随即蹙了蹙眉,眼神警惕,“你果然是来此打探情报的!”
溪烟棠歪头挑眉,唇边勾出一抹凉凉的笑意,“那这么说,大哥也是官人喽?特地帮着县令在斗鸡场收集消息,以此警诫?”
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包打听霎时间气急败坏,“小妮子你敢算计我!”
溪烟棠翻了个白眼,“真是蠢得没边了。”
她将手里的钥匙一扔给江春漾,略微有些困倦道:“剩下的交给你了,我有些倦了,你记得帮我打探白枝枝的消息哈。”
而江春漾见状,笑着接过钥匙,“好,明早我给你留字条。”
溪烟棠点头,知道这种人定要用些刑,溪烟棠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早早地回去休息,今日她真的累了,至于江春漾……
时间紧迫,他只能熬着,毕竟多一点情报,就多一丝希望,在刺史哪里,一切也就好交代,累点就累点吧,反正他儿时又不是没这般熬过。
迈着有些乏力的步子,溪烟棠一点点上着台阶,就连眼皮都开始向下打颤了,心里却还是盘算着,她有点放心不下!
这种事可能要记着笔录,作为证据。
正巧自己之前买过宣纸与笔墨,高德……识字么?好像识字……
但他写的刺史能看懂?这日后说不定要呈给圣上的,字丑了可不好。
意识到这点,刚准备倒在床上的溪烟棠登时清醒过来,双手拍了拍面颊,让自己强行苏醒一番后,便带着笔墨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