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无数破碎的、灼热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毫无征兆地狠狠刺入这冰封的黑暗!
猩红的藏海花在风雪中狂舞,花瓣边缘滴落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腥甜…
幽暗的张家训练室里,冰冷的青铜锁链摩擦着稚嫩手腕的皮肉,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刺痛…
阴森诡异的张家古楼深处,无数悬吊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惑乱心智的妖异铃声,墙壁上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
幽蓝诡谲的海底墓道,冰冷刺骨的海水裹挟着尸鳖的嘶鸣汹涌灌入,肺叶灼烧般剧痛,绝望的窒息感扼住喉咙…
……
这些画面混乱、尖锐、充满了血腥和痛苦,像失控的利刃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疯狂搅动!剧烈的头痛瞬间炸开!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疯狂穿刺!每一次记忆碎片的闪现都带来一阵灭顶的痉挛!
不!
不能忘!
不能…再忘了…
一个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呐喊,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那要将一切记忆碾碎、拖入虚无的冰冷力量。
带我…回家…
瞎…
吴邪…
执念如同最坚韧的绳索,死死地拽住了他沉沦的意识,对抗着那要将一切拖入永恒寂灭的冰冷洪流。
不知挣扎了多久,仿佛只是刹那,又仿佛历经了万载轮回。
沉重的眼睑,如同被冰封的闸门,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起了一道缝隙。
视野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凝固墨汁般的黑暗。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央,一点微弱、幽暗、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冷光,静静地悬浮着。
是...那扇门。
那扇顶天立地、冰冷死寂、布满了狰狞古老浮雕的——青铜巨门!
它就那样沉默地矗立在无边的黑暗里,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门扉紧闭着,表面流淌着幽暗的光泽,如同巨兽沉睡的皮肤。那点悬浮的冷光,正是从门缝最深处、那两扇沉重门扉即将完全闭合的微小间隙中透出的。
回去。
回到门里去。
那里是归宿,是终结,是抹平一切痛苦和记忆的永恒之地…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召唤。
张起灵的意识依旧混沌,剧烈的头痛如同余波般阵阵袭来。他茫然地看着那扇门,看着那点幽暗的光芒。身体的本能,那被无数代张家血脉、被这扇门本身刻入骨髓的召唤,驱使着他抬起沉重如同灌铅的腿,向着那扇门,向着那片永恒的虚无,迈出了一步。
冰冷的靴底踏在同样冰冷、毫无温度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就在他的脚尖即将再次踏入那片吞噬一切的幽暗光芒的刹那——
一个极其微弱、模糊、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又如同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呓语,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青铜门扉,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和死寂,狠狠地、精准地撞进了他的耳膜!
“…冷…”
那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与脆弱。
紧接着,是更加模糊、却更加撕心裂肺的几个字:
“…张起灵…你他妈…开门…我冷…”
所有的混乱记忆、所有的剧烈头痛、所有来自青铜门的冰冷召唤,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粉碎!化为齑粉!
一股极其陌生的、如同岩浆般滚烫尖锐的情绪,毫无预兆地、狂暴地攫住了他冰冷的心脏!
疼!
尖锐的、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剧痛!
比任何记忆碎片带来的痛苦都要猛烈千倍万倍!
那痛楚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某个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地方!仿佛有最珍贵的东西正在门外迅速流失、冻结、消亡!即将彻底失去的巨大恐惧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他猛地收回了即将踏入幽暗光芒的脚!
身体因为巨大的动作和情绪的冲击而剧烈地晃了一下!
他倏然回头!
那双刚刚还茫然空寂、倒映着幽暗光芒的眸子,此刻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几乎要刺破黑暗的锐利光芒!死死地、穿透了厚重的青铜门扉,“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瞎!
是瞎!
他在外面!
这个认知如同最狂暴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混沌和冰冷!
离开这里!
去找他!
现在!立刻!马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的直觉如同洪流般冲垮了他所有的疑虑和犹豫——这次!这次一定能打开这扇门!
张起灵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认知的极限!他甚至没有思考,身体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闪电般扑向那扇冰冷的青铜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