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隋老婆抹掉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不过还是把他们两个带回家，在路上还不忘和祁天锦唠嗑。
“锦儿，你不是才考上大学吗？怎么就有同事了？”
祁天锦考上的是985，而且艺考的时候全程没有暗箱操作，文化高达四百分——这对艺考生来说已经是很高分了。
除了找教授上小课撒出去的欠，其他地方没让祁老爸花一毛。
哪怕祁天锦说过无数次，艺考的顶端是音乐学院，她一个都没考上，已经算考试失败了。
但祁老爸无所谓，音乐学院都是二本，二本和985比起来当然是985好听。
反正其他人又不学音乐，亲戚们只会知道她女儿考进985了。
所以祁天锦的升学宴非常豪华，祁老爸恨不得把四代以上的外地的亲戚一起请过来，连舅公的邻居，老隋老婆也来了。
她对祁天锦的印象很深，老家的老家算小地方，大学生都难得，祁天锦却考进了一个很好的学校。
要是她的女儿也能考进大学就好了。
转念一想，她的女儿都卖出去了，留下来的早早结婚，高中都没念过，怎么可能去大学。
想到这未免有些难过，不过更多的是对金钱的渴望。
第355章
路过外公家的时候，祁天锦又看了一眼，她忍不住问水无痕，‘你觉不觉得我外公家变大了。’
黑暗之中，三层高的小楼房立在这里像是怪兽的巨口。
‘有点，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待会儿找机会溜出来看看。’水无痕提议。
陆行这时候已经和老隋老婆聊上了，他先道歉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候打扰，又问起刚才的习俗。
老隋老婆的口音很重，陆行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能辨认她说的话。
“那个草很灵的，可以看见死掉的家里人。”
老隋老婆说完又开始抹眼泪，“可惜只有在老隋轮回前见这最后一面。”
陆行问道，“平时用看不见吗？”
“都去轮回了，平时看见不就完了！”老隋老婆激动回道。
“这个草你们有吗？”祁天锦插话道。
“有，晒干拿来泡茶喝了降火。”
“那个火是谁点的？”陆行又问，“你们平时在家可以自己点吗？”
“点了没有用，要和香花混在一起才能让鬼魂显灵。”老隋老婆回道，“香花只有老陈一家能做，这是他们祖传的手艺，村子里的丧事一直由他们家的人负责。”
祁天锦回想一下外公和妈妈去世之后的事情。
他们去世时候请的是假道士，唱戏吆喝为主，那时候已经规定要火葬，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看风水定墓穴，火化之后便埋在公墓里了。
祁天锦好半天才接收到陆行的眼神，她一开始不太明白，随后反应过来，问道，“老陈家在哪？我有点想看看我的妈妈。”
“你妈妈都过世多久了，早就轮回啦，现在看不见啦。”
祁天锦压低声音，“这……不开玩笑，我前段时间看见了我妈妈，她说她在下面过得很不好，因为我爸爸不管她。”
她说着开始装哭，抹着眼泪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听说老家有办法让我看见我妈妈。”
“这……我也不清楚，你去老陈家自己问吧。”
老隋老婆听见这话急忙往另一边走，生怕被祁天锦妈妈的灵魂招惹上。
农村对鬼神之事比较避讳。
老隋家还剩两个女儿，一个十一四岁的样子，辍学在家，现在在小田镇上的炒粉店打工，每个月工资两千块。
另一个十岁，还在读小学，但是以后的命运大概率和她姐姐一样。
还有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名字很典型，‘耀祖’。
祁天锦之前以为耀祖这个名字只是网友们的调侃，现在没人会起这种名了。
老隋老婆把两个女儿喊过来给陆行看，“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大的叫隋十，小的叫隋十一，你带回去想当老婆当女儿都可以。”
隋十一年纪比较小，躲在姐姐后面不敢说话，姐姐露出讨好似的笑容，没有反抗命运的想法，甚至不觉得自己被当成货物卖有什么不好的。
原因很简单，陆行看起来人模狗样，而且都有钱来这里买老婆/女儿了，肯定比她家有钱。
祁天锦不受控制想到了小红，那个帮助母亲拐卖女人的小女孩。
她们没有接受过教育，所有想法都来自父母的教导，以至于长大后也不能明辨是非。
或许可以分辨，就像小红，她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这份愧疚注定要陪着她直到死亡。
因为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向被拐卖的那些女人赎罪。
祁天锦看着隋十，脑子里想的是小红最后问她的话，‘阿锦，我现在已经是个好人了对吧？人是会变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