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前，林青洲随手给身边朋友打了电话，再醒来病床前已经围满了人。
林老太太的眼泪打湿了被单，她口中只有喃喃：“造孽啊……老林家真是造孽啊……”
珍妮抱着鲜花站在床脚，眼眶红彤彤，在林青洲玩味地看过去之后仓促躲开视线。
陈柏望着窗外，和苏子澄几个人离得很远。
他们都不敢看他。
“宋柔呢？”
林青洲嗓音沙哑，漆黑的瞳孔环绕一圈明亮病房没找到宋柔。
“你！你还敢提她……”林老太太苍老的面孔布满泪痕，捂着心口大喘气：“青洲啊……青洲啊……”
她像油尽灯枯的苍树，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爷爷死了你都没回来看……现在为一个、为一个……”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青洲皱眉，看着苏子澄他们将老太太扶出去，呼喊医生。
林青洲到最后都没有找到宋柔，宋柔捅了他之后就消失了。他很难过，但他目前还无法下地行走，他只能派陈柏出去找。
珍妮问他发生什么了。
林青洲说他不小心伤到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出，大家再也没有用那种狐疑怪异的眼神看他了。
第126章 出院
林青洲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猜到宋柔的心思，就像现在，他明明不在她身边，脸色红润的悠闲躺在病床上，大腿包扎得像个热狗，嘴边有陪护端来的骨汤。
“喝一口吧，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陪护苦口婆心，要是林青洲再不吃，被老太太知晓，他真的要丢饭碗。
林青洲不喝，低头抠手机，人一旦没有电子设备，便很难通过技术手段追寻到具体方位。
“她在家，我明天出院。”林青洲肯定地轻声说。
陪护面露难色。
林青洲也没在意他不应声，蹙眉，思考宋柔为什么会对他的死视而不见。
没错，这是林青洲入院以来的第三十天，这三十天病床旁来来去去将近一百号人，从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到公司叫的上名号的老板，再到行业内翘楚，无一不是抱着鲜花贵重礼物堆满笑脸来看望林青洲。
林青洲跌倒的机会不常有。
不少人趁着这次机会想探探林青洲目前是虚是实。
刚开始林青洲还挺有耐心，笑着和他们虚与委蛇，后来嫌烦了就直接一句“东西放下人走”给人打发走。
病房里堆满的礼物全被他派人送给慈善机构，署名是宋柔。
有人敲门，陪护看林青洲的眼色，林青洲略一点头，陪护开门，陈柏走进来。
林青洲朝他身后幽幽掠去一眼，空空如也，微哂：“稀奇。”
陈柏道：“珍妮今天请假。”
林青洲挑眉不语，手机反扣在被褥，陈柏继续道：“老太太回港了。上午的飞机。”
“然后呢。”林青洲想听的不是这个。
半年前，林老爷子去世，林家上下哭声一片，却独独一个亲孙林青洲宛如脱缰之马，从始至终没回家看过一眼。
老太太派人来G市请他回老宅，说老爷子死不瞑目，林青洲彼时正在和宋柔因为呆萌发胖的原因闹别扭，宋柔要和他分床睡，林青洲一气之下气了一下，谁也不见，就等宋柔哄他。
可惜宋柔没哄，林老爷子也没闭眼。
陈柏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惜他带来的不仅不是好消息，恐怕林青洲还会为此大发雷霆。
“家里没有，孙婶说有消息会联系我。”陈柏这句话说了大概有二十遍，林青洲也第无数遍面色沉了些。
陈柏停顿，目光擦过陪护。
林青洲指尖一抬：“你出去吧。”
陪护溜之大吉。
“董事会建议您去城北精神病院休养。”人刚走，陈柏讲话迅速。
空气静了片刻。
阳光从纱帘里透进来，映得床头的鲜花格外鲜嫩，林青洲垂下眼睫，忽而笑了。
“因为欧然的事？”他慢条斯理从枕头下摸出盒烟，齿间散漫咬着烟，单手护火点燃。
烟雾袅袅于窗明几净的病房里蔓延，林青洲深吸一口，阖眼吐出。
“欧然损失惨重，董事会一致认为是您当初一意孤行选择收购……他们说您要为您的决策负责到底。”
不然他们威胁，会重演当时林青洲逼供林洪生的场景。
欧然快破产了。
洲豪源源不断向欧然输血超过一年多，资金充足却缺乏有效管理，林青洲撂挑子不干后没人敢接手，收购时花出去的几十个亿以及收购后投资的庞大资金全打了水漂，董事会自然把怒气全撒到林青洲头上。
他们敢这么做，不过就是看林青洲大势已去，私人生活出现了问题影响到工作，于是，曾遭遇过林青洲死亡威胁的受害者挺直腰杆站了出来，势必要报这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