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松一口气。
听筒中传来王成美好几声“喂”“喂”“喂”。
“你嗯什么呢?我问你小谢最近怎么样?”王成美纳闷地叫她的名字:“宋柔,你信号不好?”
宋柔倏然回神,有点懊恼自己的走神,忙道:“挺好的,我回头问问他回去不。”
她早上才和谢昭训请了假,谢昭训没有回消息,最近的他似乎一直很忙,有时候一场会议要从早开到晚。
连饭都是两个助理轮流拿进去给他。
但周城他势必是要回的,显然王成美也知道,笑呵呵地玩笑道:“这次回来都别走了,你俩一走妈心里头空荡荡的,诶,妈给你微信转的钱为什么不领?”
王成美到底是做妈的,这段时间没少给宋柔转钱,她家家庭条件也算不错,王成美每次都是一万一万的转。
宋柔吸了吸鼻子,说:“你拿着和我爸花去,我一月工资抵得上你两人加起来的退休金,别给我转了,等我活不下去的时候肯定会跟你开口。”
电话在王成美的絮絮叨叨中挂断,宋柔没有把三千万的事情说出来。
除了让人无端烦恼,一点用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下车前,她特意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没有人,也不知道林青洲怎么找得到她的停车位。
宋柔裹紧外套,站在驾驶位外侧的位置锁车,“滴答”一声。
和锁车音同时而来的还有一声很轻很意外的嘴唇触碰脸颊的声音。
明亮的车玻璃播放了那一瞬间发生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毫无征兆地亲了她一口。
宋柔拿着车钥匙的手僵在空中,她机械般转头看向倚着车身气定神闲的林青洲。
“你……做什么?”她呆滞地问。
脸颊上的冰凉余温似乎还存在,要不是亲眼所见,宋柔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发生了?
林青洲垂眸瞧一眼腕上的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宋柔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倏地舔了一下唇,还有点甜甜的味道,他没忍住又舔了一下,薄唇水光潋滟,粉嫩的颜色衬得整张脸俊美异常。
见她怔愣,林青洲扬眉浅笑。
“走吧?我还没见过离婚证长什么样。”
很多小孩都没见过父母的离婚证,离婚是个在日常生活中用语言和动作堆积的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们出现分裂,然后争吵,甚至动辄武力,然后他们在某一天突然问小孩。
“要跟妈妈还是跟爸爸?”
反正离了就是离了,看不看离婚证也无所谓。那只是从法律上让两个人斩断孽缘的凭证,通常也是最后一步。爱的话,早就磨的只剩厌恶了。
林青洲就没见过胡可的离婚证,上天许是看他好奇的紧,让他亲自离一次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宋柔沉默了三秒,认命地跟上他的脚步。
很多事情经历得多了,阈值当然会提高,就像后来的林青洲举止诡谲,一次次打破宋柔对他的初印象。
她不习惯也习惯了,她已经懒得再问“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懂不懂离婚的意思?”。
林青洲听不懂的。
不就是亲了一口,她总不能报复地亲回去吧?
她坦然地接受了,她开始庆幸林青洲没有伸舌头。
最后一次了,算了,以后见不见的到都难说。
宋柔想到这,突然有点酸酸的感觉。
这一口亲的属实可恨。
***
还是上次的办理人员,她对这对夫妻的印象非常深刻。
因为上次来登记离婚他们是牵着手的。
然而这次女方却坐得离男方八丈远。
男人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公务。
怪不得离婚,连这种场合都放不下工作。
林青洲把删除掉的短信恢复回来,拿到警惕的宋柔面前。
“别担心,到账了。”他想通后,便放弃了紧逼的手段,拿钱威胁不是明智之举,宋柔爱钱的话好说,但这四年的相处让他明白宋柔不爱钱。
她不仅不爱他的钱,连他的人都要放弃。
宋柔看他一眼。
犹疑着疑心重重地点头,“我不欠你了。”
林青洲闻言顿了片刻,忽而敛眸收了笑意,睫羽微微垂着,半晌,他掀起眼皮。
不辨喜怒的瞳孔直直撞进宋柔心里。
“欠不欠,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宋柔喉头一紧,仰起脖子下意识便问:“我还欠你什么?想要那辆车你大可以开走,林青洲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不觉得恶心吗?”
半点体面都没有,她爱的是礼堂那个光风霁月的林青洲吗?还是眼前这个完全捉摸不透的神经质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