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王妃有些犹豫:「我看未必,为何不试一试呢?难道你想硬碰硬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道:「展昭,昨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是吗?」
展昭点头:「恩。」
我道:「但今天傍晚我醒来,你却没有死。」
我再道:「倘若循环即是重生至上个循环,现在你应是一具尸体。」
「......是。」展昭反应很快。
「我们的循环,并不是重生到上一个的七月十六中,而是进入一个新的七月十六?」
我点头:「对。我们不是重返过去,是在经历未来。」
常宴道:「难道我们并非被困在同一天,而是我们的未来,只有不断诞生的七月十六?」
詹王妃道:「上个循环的我们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我们是?」
我道:「是意识。是我们具备循环记忆的意识,来到了这个七月十六日,新的我们身上。
「所以我们有关时间的概念都相当模糊。
「我们经历了太多次七月十六日,每晚三更我们死去。翌日,新的我们诞生。只有这里。」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们的意识是旧的。我们留有近几次循环记忆的意识,因为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
常宴道:「很有趣的推论。」
他沉吟:「在我们没有进入循环之前,我们可能已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七月十六日。」
詹王妃打了个寒战,靠近了我。
我起身,指着窗沿上忙碌的蚂蚁:
「蚂蚁低头绕圈走的时候,会以为自己一直在前进。
「实际上,只是不断循环。」
「想让它意识到自己在循环,就得让它发现自己在圈上走,可它却无法亲眼看见这个圈。
「但有一天,我们看见了圈。
「知道王上的秘密,就是看见这个圈。在发现它的秘密之后,我们才知道自己在循环。
「特别的是,循环次数越多,醒来的时间越迟。
「说得严谨点:循环次数越多,保留循环记忆的意识,来到新的身体的时间,就越迟。」
詹王妃道:「如果我们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常宴道:「直到七月十六的三更,旧日消失的节点。我们现在存留的这份,具备循环记忆的意识,就会在旧的七月十六消亡。」
展昭道:「同时,新的七月十六也不会再产生这个意识。」
我道:「我们保留循环记忆的意识,会在这个世界彻底地消失,那时的我们只是行尸走肉。
「新的七月十六里,还是会有关山月,会有詹燕飞、常宴、展昭。
「只是他Ṭų⁶们不会记得,自己度过了这么多次的循环。甚至试图去扭转乾坤,改写结局。
「所以,在我们具备循环记忆的意识抵达新的身体之前,他杀掉的不是我们。」
「他杀掉的只是新的七月十六中的关山月,而不是经历了多个循环的关山月的意识。
「假设在我没醒来之前,这个七月十六的关山月死亡了。」
「还会有下一个七月十六出现,具备循环记忆的意识,会不断地延迟,抵达关山月的身体。
「所以它唯一的解法,是不断地杀掉具备循环记忆的我们。
「王上的最终目的,是推迟我们的循环时间,直到七月十六日的三更,一切更新的节点。」
常宴面色凝重:「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道:「不是发现,是我想出的解释。
「从这次被王上堵着杀的情况来看,它的循环起点不会推迟,能在比我们更早醒来。
「如果我是王上,我会在醒来的第一刻就去灭口。」
「不管对方知不知道我的秘密,我都要除掉她。这时候的敌人甚至不会挣扎,很好下手。
「它何必要等到我们进入循环,回忆起一切的时候,再杀了她?」
展昭道:「它想摧毁的是具备循环记忆的意识,而非躯体。因为躯体能在新的循环再生。」
「对,他在屠戮我们的意识。」
詹王妃咽了口唾沫:「王上的可怕之处不在那些虫子。而在于是它能追杀我们的意识?」
「是,娘娘。更可怕的是.......」
我叹气:「在这些不断产生的七月十六里,或许不止一次地发生我们现在的情况。
「我们诞生了具备循环记忆的意识,企图自救。
「但被它一次次地阻挠、残害、屠戮,以至于这些意识,最终都走向消亡。
「对我们来说,循环次数寥寥无几,陷入循环只是偶然。」
「实际上,这件事可能发生了很多次。只是,那些意识全都消亡了。甚至不止我们如此。」
「别!别往下说!」
她骇然地抚平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觉得我知道得越多,就越来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