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得有些瘆人。少顷,常宴道:「好。」
我睁开眼,瞧见一条被蒙着角落。
被子后头露出一只脚,一滴血都没流。
「真死了?」我狐疑道,「我不信,让我看上一眼。」
「展昭担心血会引来蠕虫,所以......」常宴笑,「他掐死了他。」
他又道:「山月姐姐,你放心,展昭他杀人很利索的......他可真厉害。」
怎么就叫上姐姐了?不过我确实比他大,于是打哈哈:「是嘛,挺厉害的。」
我走过去掀开被,试探鼻息后才把被搁下:「嗯,真死了。」
展越死了,今夜只需稳住王上,待七月十七日到来,再随机应变。
一切都已收拾妥当,我们坐下,喝了几杯茶,才离去。
他俩走后,时间还很充裕。
我伺机拦住展昭:「这根珠钗是什么来头?」
展昭讳莫如深:「等一切结束,你就会知道。」
「一切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在结束的时候结束。」
「......」
七月十六的夜如期而至。
王上驾到,春巢宫所有人跪安。
魏常侍照例一甩拂尘:「都回房去,别扰了王上的雅兴!」
常宴照例回偏殿。
我、展昭与其他几人往各自的寝屋走,展昭进入寝屋,看守展越尸身。
我在榻上翻来覆去。
最后,我捂着肚子向山花道:「我......我想出恭......」
「那就去呗!」
我捂着肚子出门,行至展昭寝屋窗前,朝他勾手,他打开门。
进门之后,我示意展昭伸手。
他乖巧地照做。少年的手指细长,骨骼的形状很美。
我在他掌心写字。他点点头,我将匕首递给他。
我猫腰绕过正殿的窗,行至正殿侧面,稍稍地探出头来。
守门的魏常侍迅速地扫我一眼,刚要出声,脖颈上已横了一柄匕首。
魏常侍没有呼救,而是默默地举起双手。
展昭将他的手臂扭至身后,单手反扣,匕把首探进了魏常侍的口腔。
他极慢地、极慢地押着魏常侍。
他们朝展昭寝屋的方向去,我紧随其后。进屋后,轻手轻脚地封上了门窗。
我俩将魏常侍结结实实地捆住。
展昭手持匕首,尖端顶着魏常侍的上颚,没有放下。
我蹲下身,对魏常侍笑笑:
「说说看,这是你的第几次循环?」
他周身一颤,看向我的目光充满震惊。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我们与展越没有利益冲突,他为何要把我们一把火烧光?
难道他心理畸变?
那与他朝夕相处的展昭应该早有察觉,可展昭并无任何发现。
难道她想报复詹王妃?
那他放火烧宫,那他为何又要那样对待她的尸体?ƭū₄
重要的是,他也会死。
元凶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来做这些事的,而且,他料到了常宴的埋伏。
简直就像是早已知晓。
为什么他能两次纵火成功,为什么他能轻易地看穿提前做好的准备?
凶手又不能未卜先知——
啊,对了,如果凶手能够未卜先知,那是不是就可以做到?
因为我们也能未卜先知啊。
我们经历了循环,知道自己会死在七月十六日的晚上。
所以我们不断地死而复生。
如果有人和我们经历相似,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想着逃离循环。
他是否在利用循环来达成某种目的?
死而复生,重复地过着同一天,对正常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事情。
对不正常的人来说,未必。
我猜,凶手也知道了王上的秘密,进入了循环。
魏常侍缄口不言。
我一脚踏在他胸口:「说话!」
在生死面前,人能抛去人性,变得残忍又嗜血。
我狞笑着抓住他蓬乱的发。
黑发牵连他头皮,连带着面皮都绷紧了。
「你不怕死,对吗?」
「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会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我道,「展昭。」
展昭单手发力。
抵着魏常侍上颚的刀推进了半寸,暗红的血涌了出来。
ƭű̂¹魏常侍的双腿乱蹬着。
他想要爬开,又被我拽着脚踝往身前拖过来,地上留下带血的拖痕。
我的食指戳进他眼眶,被展昭按住手腕。
觉得我太残忍?我不悦地蹙眉,哪料想他道:「我来。」
鲜血四溅。
魏常侍那颗浑浊的眼球,即刻被他拽了出来。
我盯着那只手。
展昭的手指白皙、修长,骨骼分明,与暗沉的血很适配。
「呃啊!」
魏常侍极其短促地叫了一声,即刻压低声音,口齿不清道:
「把、把刀拔......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