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斜斜的影子,就这样倒映在他的房门口。
我的存在暴露无遗!
浑身的汗毛倒立,我即刻将刀抵在他后腰:
「殿下,王妃娘娘有些话,想要奴婢告之,可否先进屋再说?」
他顺从地进屋关门,将窗关上,把窗缝塞得严实。
他竟然违背宫规!我暗暗地想,此事被发现,岂不是死路一条?
短暂的思索使我的眼神空滞了一瞬。
常宴即刻转身,反手扣住我的咽喉!
我的手紧握着匕首,抵在他的小腹,蓄势待发。
常宴长发未干,发丝在他动作时,垂落至我胸前。
触感濡湿冰凉,像一条蛇在舔舐我的肌肤。
四下无人的黑暗里,他毫不客气地露出爪牙。
詹王妃不喜他,果然有原因。
「山月,你好大的胆子。若我在此处呼救呢?」
「那殿下就同奴婢一齐死在这里,如何?」
我能肯定他有问题。
内鬼不死,遭殃的就会是我。
常宴没有觉察杀意,自顾自道:
「今日你与母妃很是古怪,难道你......」
别说出声!
但他扣着我咽喉的手越收越紧,我无法出言制止!
在我将匕首没入他小腹之前,他已将剩下的半句话吐露出来。
「难道你们也看见了那个怪物的秘密,陷入了循环?」
我如闻惊雷,但见他似笑非笑地附在我耳侧道:
「它听不见。」他语带讥诮,「去,把你的好主子请过来。」
他拈起一根香点燃,插入炉中。
宛若星子的红光闪烁着。
詹王妃赶来,与我、常宴,围着桌案坐下。
身份尊卑有别,但情况特殊,我们说好不浪费时间在此上。
在展开话题之前,常宴起身确认窗户关得严实,这与他的推测有关。
关上窗户,阻隔了声音的传播,王上就不会听见。
我与詹王妃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并非是对常宴所做的推测深信不疑。
而是因为如果王上能听见,方才的对话,早已被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采取无声交流,也不过是亡羊补牢。
不管封窗管不管用,如今再做补救,都徒劳无功。
若难逃一死,不如在死前提高交流效率。
常宴屋内有三七药粉,被我取来敷他的伤处。
处理好伤口,常宴合拢衣襟:「山月真厉害。」
我将他拐弯抹角的讽刺照单全收。只是道:
「如何得知封闭门窗它无法窥听,请殿下细说。」
常宴轻咳两声:
「我的第一次循环,也就是母妃的第二次循环。
「七月十六,母妃邀外祖母进宫,将王上与循环的事告知祖母。
「仅一墙之隔,我听得真切,虽然不信,但我不想放过这个翻身的机会。
「事关生死,我说得更直白点。」
他睨了詹王妃阴沉的脸一眼,直接改了称谓:
「我母族卑贱,过继到詹王妃膝下,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讨生活。
「今年,我要搬出滇南宫,前往封地。封地好坏关乎我未来的仕途。
「我不指望她为我美言,打算检举她妖言惑众,以此示忠邀宠。」
「贱人!」詹王妃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拍案而起,被我拦下。
常宴愉悦地笑起来:「昨夜在隔壁听闻此事,我连夜写信,告知王上。
「急信送出后,王上摆驾春巢宫,但因祖母在场,所以并未留宿。
「许是因做了告密的人,加之明日怕被詹王妃怀疑,昨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我在三更惊醒,发现塌下已爬满棕红的蠕虫,企图钻入我的口鼻......」
「等等。」我打断他,「殿下的祖母在上个循环听闻秘密,为何没有进入循环?」
如果她进入了循环,一定会设法联系在宫中的知情者詹王妃,但她没有。
常宴凝神:「你的意思是,进入循环的条件不止一条?」
我道:「对,只要推出条件,甚至可以利用它,让别人进入循环。」
二人齐齐地看向我,不约而同地把梨花凳往后挪了挪。
我解释道:「只是随口一说。我了解循环条件的目的,是筛查同类。」
詹王妃道:「我觉得,凡是看见秘密的人,就会循环。」
常宴道:「王宫人多口杂,总有守夜的常侍看见了,为何没有进入循环?」
我沉吟片刻,道:「循环的条件是『知道王上的秘密』。」
我向他俩解释:「只看见蠕虫的人不明所以,只听见真相的人不愿相信。」
常宴恍然:「所以只觉察片面真相的人不算『知道』。」
我道:「是,看来到目前为止,陷入循环的倒霉蛋,就我们仨。」
常宴道:「明白了。回归正题,再来说那蠕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