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我赶紧追问。“束河古镇的二手市场,那里东西更有特色,价格只有新城的一半。”王新收拾工具准备离开,“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笑了:“信得过。”王新离开后,我继续清理店铺。我在角落发现了一摞发黄的账本,是前任店主留下的。随手翻开,里面记录着每日收支,最后一页写着:“大理分店开张,此店停业。人生如旅,且行且珍惜。”
我轻轻抚摸那些字迹,仿佛触摸到了某个陌生人的生命片段。不知为何,我小心翼翼地把账本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下午三点整,王新的三轮车准时停在店门口。我已经换上了牛仔裤和平底鞋,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初见时年轻了几岁。“上车吧。”王新拍了拍三轮车后座,上面铺了块干净的毯子。
束河古镇比大研古城更安静,青石板路两侧是清澈的溪水。王新带着起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个露天市场。这里卖的都是二手家具和古董,价格低得让我咋舌。
“这张桌子怎么样?”王新指着一张原木方桌,桌面有天然的木纹,说道:“是楸木的,比普通松木结实。”我摸了摸桌面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贵。”
王新直接跟老板砍价,用当地方言说了几句,老板不情愿地降了三分之一价格。我惊讶地看着他,王新只是耸耸肩:“我常来,熟人价。”
我们陆续挑了几张椅子、一个展示柜,还有一盏复古油灯。王新总能一眼看出哪些家具是真材实料,哪些是样子货。最让我惊喜的是一套纳西族老奶奶手工织的桌布,蓝白相间的图案像极了远处的玉龙雪山。
“这个必须买!”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精美的刺绣。王新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跟我想的一样。”
回程时,三轮车载满了家具,我只能和王新挤在前座。我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能感受到他开车时肌肉的轻微动作。夕阳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投在路面上,融为一体。
我突然问:“你为什么帮我?”王新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沉默了一会说:“爷爷说你一个人不容易。”这个回答让我莫名失落。我本以为至少会有一点点是因为我本人,而不是出于老人的嘱咐。
接下来的两周,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店里。我学会了用砂纸打磨木头,给墙壁刷漆,甚至亲手安装了部分电路。王新总会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搬重物、修水电、推荐靠谱的工人。他话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害;他从不主动询问我的过去,但总能在我情绪低落时递上一杯热茶或一袋新鲜水果。
一天下午,我在隔壁五金店买钉子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店主的对话。
“老王家的孙子又去给那个外地姑娘帮忙了?”“可不是,那姑娘租的就是老张家那个闹过纠纷的铺子。”“王家小子也是可怜,要不是他爹死前赌输了果园,现在也该大学毕业了。”“嘘,小声点,那姑娘来了。”
我装作没听见,付完钱快步离开。回店里的路上,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话,“赌输了果园”、“该大学毕业了”,原来王新平静的表面下,藏着这样的故事。
傍晚王新来送工具时,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低头修理插座的样子专注而平静,丝毫看不出经历过家庭变故的阴影。
“听说,你以前上过大学?”我试探地问。王新的手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拧螺丝说着:“大二退学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
我想问更多,但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最终只是递了把新螺丝刀说着:“插座修好了吗?”王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说道:“马上好。”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心照不宣的默契。
第60章 番3
邱莹莹下
开业前一天晚上,我站在已经焕然一新的咖啡店中央,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地方。
原木桌椅摆放得错落有致,墙上挂着纳西族东巴纸做的装饰画,吧台是自己和王新一起用旧木板重新拼制的,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阁楼改成了迷你储藏室兼休息区,放着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最让自己骄傲的是门口那块招牌,“莹新小筑”,简单的黑色字体,下方画着一杯咖啡和一颗雪桃的简笔画。这是自己在设计店名时灵光一现的结果,“莹”代表她自己,“新”则代表,崭新的开始。我拒绝深想这个命名的含义。
“明天就开业了。”王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说道:“爷爷让我送来的,开业礼物。”袋子里是一套手工陶制咖啡杯,每个杯子底部都刻着“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