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会来，倒是在许多人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
萧蘅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人群，最终落在不远处一个文质彬彬的身影上。
沈玉容。
他今日也来了，作为翰林院的官员，观礼岁试本也说得过去。
萧蘅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眼底寒意微闪。
他就是为此人而来。沈玉容这只苍蝇，休想有机会靠近不该靠近的人。
“恭迎长公主殿下！”
院长领着一众老师、学子，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洪亮。
“臣等（学子）恭迎长公主殿下！”
昭阳长公主脚步未停，声音清越：“诸位请起，今日乃明义堂岁试，不必多礼。”
“谢长公主殿下！”众人这才起身。
院长恭敬地在前引路，将长公主和萧蘅请往早已备好的观礼台上。
那里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考场尽收眼底。
沈玉容站在人群中，目光灼灼地看着昭阳长公主。
那不仅仅是臣子对皇室的敬畏，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毫不掩饰的热切和野心。
长公主代表的，是通往权力巅峰的捷径。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露出温和儒雅的笑容，便想上前，向长公主请安问好。
只要能搭上几句话，留下些许印象，便是成功。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个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他面前。
正是萧蘅。
萧蘅并未看他，只是侧对着他，目光依旧望着前方，仿佛只是随意停步。
但那恰到好处的位置，却将沈玉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沈玉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看向萧蘅的侧脸，那线条冷硬，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肃国公？”沈玉容维持着风度，声音温和地开口。
萧蘅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漠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沈学士，有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沈玉容心中暗恨，面上却笑道：“下官见长公主殿下在此，想上前请安。”
“不必了。”萧蘅语气平淡，“长公主殿下要观礼岁试，不喜打扰。”
这话说得客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沈玉容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
他知道萧蘅向来看他不顺眼，处处与他作对。
“肃国公倒是清闲。”沈玉容语带讽刺，“国公事务繁忙，竟也有空来此观看学子们的考试？”
言下之意，是说萧蘅不务正业，或是别有用心。
萧蘅像是没听出他的讽刺，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在其位，谋其政。”他缓缓道，“在其位，亦要防小人。”
他目光扫过沈玉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东西。
“毕竟，有些人心思龌龊，总想着攀龙附凤，玷污了这清净之地。”
“你！”沈玉容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萧蘅这话，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但他终究不敢在长公主面前与萧蘅公然冲突，只能强行忍下这口气。
“肃国公言重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有些发紧。
萧蘅不再理会他，转身跟上长公主的步伐，走向观礼台。
沈玉容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苏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萧蘅对付沈玉容，还真是从不留情面。
不过，这样也好。
第358章 墨雨云间（62）
岁试正式开始。
编钟敲响，悠扬的乐声回荡在明义堂上空。
考题公布，学子们各就各位，开始奋笔疾书。
整个场地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薛芳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专注。
题目并不算刁钻，但想要出彩，却也不易。
她凝神思考片刻，便提笔开始作答。
叶世荣眉头紧锁，显然在仔细构思。
柳絮性子急，写得飞快，但也时而停顿，抓耳挠腮。
观礼台上，长公主偶尔会垂询院长几句，了解学子们的情况。
萧蘅则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目光偶尔会扫过考场，最终落在薛芳菲身上。
看着她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样子，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苏洛亦在观察着薛芳菲。
她知道，这场岁试对薛芳菲而言，不仅仅是一场考试。
更是她洗刷污名，重塑形象，向世人证明自己的第一步。
季淑然已除，姜家的内部障碍暂时扫清。
接下来，便是外部的挑战和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