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怔了怔,那时候狠心斩断前缘,只是因为心里明白和孟洛宁再无可能,而李奇对自己一心一意,逼自己不要继续左右摇摆,伤人伤己。
应该是不爱的吧!
秦烟不是很确定。
在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之时,决绝的话就出了口。
“没有,从来没有。”
一直遮挡月亮的那片乌云终于挪了地儿,清朗月色照进轩窗,李奇深深看了她一眼,其中蕴含的情绪十分复杂。
有受伤、有悲哀、有绝望。
他一字未言,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转身拉开殿门,一瞬间,冷箭破空刺穿他的胸膛。
秦烟愣住了。
不!不是这样的。
开门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那支箭在她的胸口穿了一个洞,她其实没感到多疼。
她用力动了动僵住的手指,转眼看见他萎靡在地,一动不动。
殿门开着,寒风卷着雪粒不住往里灌,她冻得直哆嗦。
她颤袅袅地走过去,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后,颤着手去摸他冰凉的脸。
“怀冰……怀冰……”
她喃喃唤着,那支穿透他心口的箭,仿佛也在她身上的同一个位置穿了一个洞,雪风从中穿过,浑身都被彻骨的凉意席卷。
“怀冰……怀冰……”
她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而怀里慢慢冷掉的人,却一次也没有回应过。
“怀冰!怀冰!”
睡梦中的李奇被凄厉的哭喊声吵醒,秦烟还没醒,嘴里一直喊他的名字,不停流出的眼泪润湿了她的乌发,颈侧一大滩水渍。
李奇慌忙侧起身,轻轻推她的身体,“阿馥!阿馥!”
秦烟听见有人温柔得唤自己,挣扎着醒转过来。
“阿馥!”李奇唤了好半晌,终于将人唤醒了,舒了口气,低头亲亲她的脸,尝到咸湿的眼泪,“阿馥,你做噩梦了。”
秦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奇,梦里哭得太伤心,眼睛都哭肿了,李奇的面目在眼前模糊不堪,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清晰。
随着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她越发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她怔怔伸出手,触摸他的脸颊,温热的,她“哇”得一声,紧紧搂住李奇的脖子,大哭起来。
“不哭”,李奇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侧过脸亲吻她的耳鬓。
秦烟边哭边喊,“怀冰,我爱你,我是爱你的,你不要离开我。”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李奇脊背震了震,继续安抚,“阿馥!别怕,只是做噩梦了,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在你面前。”
秦烟看不见的地方,李奇的眼眸黯了黯,五年之期越来越近,虽她未明说,但经常担忧得睡不好觉,刚刚极大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了他们之间最坏的结局。
“你不会让你离开我,一定不会。”秦烟紧紧搂住他。
那之后,除了上朝,秦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李奇,喜欢趴在他身上,听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日午后,她趴在李奇身上睡着了,醒来时,原本该躺在身下的人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
醒来便能见着他,这令秦烟感到心满意足,刚刚仿佛听见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猜想是临安的信鸽带信回来了,秦烟在他的搀扶下半坐起身,“言云川的信?”
“嗯!”李奇点点头。
“说什么?”
“他说他遇到你姐姐了。”
秦烟愣了愣,微微笑起来,“山水有相逢,有缘的人总会重逢。”
“他还说临安来了一位域外高人,能去鬼草的毒。”
“好……什么?”
只怪他说的太过云淡风轻,秦烟后知后觉,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奇亲亲她的脸,眼睛里蕴出温润笑意,“你不是想去临安看看吗?”
“你没有骗我?”
秦烟激动得快要哭出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进展,她都快绝望了。
“阿馥,一生一世,白首相携,我大概是能做到了。”
“明天就出发。”
秦烟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激动难抑,又哭又笑。
“好!”李奇笑着点头。
他们没有第二日就出发,李奇是皇帝,有许多事需要交待。李耀已经十四岁,从十岁起,他就跟着李奇旁听政务,已然能当大任,李奇便直接将皇位传给了他,任命亲信为辅政大臣,待一切布置妥当,才决定出发至临安。
三子李启不满四岁,平日里就十分黏李奇,出发那日,怎么哄都不管用,哭着闹着要跟父皇一起走。
秦烟不打算带他,明面上担忧孩子太小,舟车劳顿他吃不消,实际上是打着游山玩水不能带拖油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