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相处得却似寻常夫妻一样,秦络打心底里为她高兴,即便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妹妹回不来了,悲痛之后,秦络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总归要朝前看的。
“别!我信还不行?”
秦烟舀一勺燕窝送进嘴里,“我还没问你,今日你很反常,李奇前脚去上早朝,你后脚就到,我都还没梳洗呢,原以为是有什么急事,你在我这儿坐半天,却是逗孩子来了。”
秦络还需要她帮忙打发言云川那冤家,不打算瞒她,“躲难来的。”
秦烟看她一副小女儿情态,顿时明白了,调笑道,“躲人吧?”
话音刚落,宫人来报,“娘娘,言小将军求见。”
秦络一下慌了神,“他……他怎么找来这里了?”
秦烟放下碗,“你呀!算是选错了地方,他跟咱们陛下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李奇平日没事就待在我这里,他也三不五时过来,你要躲去王司制那儿,碍着司针坊内全是绣女,他不好意思强闯,我这儿可就说不定了。”
秦络推她出去,“你……你去帮我把他打发了。”
秦烟把秦络藏在内室,理了理衣裳,唤宫人领言云川进来。
言云川心细如发,一进来,就看到食案上的两个茶杯,都装着残茶。
他不动声色,“秦络在你这儿吗?”
秦烟装模作样,“你找她做什么?她要来我这儿,也不会一大早得来。”
言云川瞥了瞥桌上的茶水,秦烟心道糟糕,言云川再不理她,不管不顾地冲进内室,一把将躲在帘幔后惊慌失措的秦络拽了出来。
秦烟大怒,“言云川,你这也太放肆了。”
言云川皮笑肉不笑道,“春光不好辜负,回头再当着怀冰的面给你请罪,告辞。”
秦络就这样当着秦烟的面被言云川拖走了。
李奇下朝后,就见秦烟发了好大的火,问询之下,得知了言云川的一番壮举,心里责备这人太不知轻重,又不想在秦烟面前道他不是,“他也是寻人心切。”
秦烟更是生气,“秦络是被我绑来虐待了还是怎么?寻她心切就可以直接闯进内室了?”
李奇举手投降,安抚道,“回头我说他。”
秦烟却不依不挠,“呸!谁稀得你说他,他私闯内室,当我面把我姐姐拖走,他说当你面给我请罪,你让他五花大绑地跪我面前来。”
李奇只能顺着她,“依你!全依你,除你之外,都是小事。”
言云川的赔罪,秦烟未能等到。
一晃四年过去了。
言云川仍戍守边关,王司制告诉秦络最好的师匠不在宫中,而在民间,秦络便辞去典制一职,四处游历。
夜里,秦烟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经历过。
漫天雪花飞舞,勤政殿内烧着地龙,空气里浮动着冷香,这味道,她只在李奇身上闻到过,这个人,手足冰凉,连周身的气息都透着凉意。
而这一刻,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凝出冰霜,“戌时三刻,你人在哪里?”
秦烟不由心慌,戌时三刻,她寻着埙声去见了孟洛宁,孟洛宁送了她一对泥人,她拒绝了,她没忘记自己已嫁给了李奇。
孟洛宁很受伤,提出想要最后抱一抱她,明知不应该,但酒意上头,与孟洛宁在一起的画面一帧帧浮上脑海,不自觉热泪盈眶,任由孟洛宁拥她入怀,她没有挣扎。
静静相拥半晌,她回过神来,在先推开了孟洛宁,将十六岁定情的信物交予他手上,她二人情尽于此,从此勿念。
斩断前缘,去寻李奇的路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此刻起,由身及心,一心一意。还来不及告诉他,他却先一步告诉自己他要纳妃。
“你真要纳妃?”
“朕贵为天子,后宫岂能只有一人?”
“陛下忘记了,大婚之夜,你曾允诺一世一生只此一双,绝不纳妾,昔日诺言犹在耳畔,陛下却已忘记了,也罢,臣妾斗胆向陛下请一封和离书,自此一别两宽,陛下便是纳上一千个神仙妃子也与王馥无关。”
这对话一字未改,可她的情绪却并非是愤怒,而是伤感。
她感到哪里不对。
说完那番话,她应该转身就走的,但……但她没有走。
随后,李奇便问戌时三刻,她人在哪里。
隐隐约约,她觉得这便是症结所在,应该是有误会,只要把误会说开……
没等来她的回应,李奇眸子里浮现出受伤的神色。
“阿馥!这么多年,你……可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