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垂下头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莺歌燕舞的包围圈。
还没等他纠结完,老鸨就将他拉了进去。
一身红衣耀全场,凤眸睥睨整座胭脂楼,简直比里面的头牌还好看。
比这红衣更红的,还有他那张滚烫如沸水的脸。
他整个人站在胭脂楼里,就像是没有杂质的金玉里混上了一滴血,在其他风流公子的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楚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无奈太耀眼了,旁边的姑娘和男子都想往这边靠,楚越:“……”
莫来沾边。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夏潇,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飞速的钻到夏潇面前。
看清夏潇的脸色后,楚越好像没那么紧张了,顺势坐到夏潇对面,还不忘挖苦一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楚越与夏潇年龄相仿,真心话也多,和夏潇待在一起两年,虽然他看起来和夏潇不是一个年岁的人,夏潇常年长在荫庇下,从小山珍海味的,几乎没过过苦日子。
最苦的日子也就是在戍甲营中当军医了,夏潇的个头窜的很快,比楚越高出去不少,所以看起来夏潇就像个哥哥一样。
可夏潇的心智却不是很成熟,甚至没有楚越成熟。
楚越只是在崔千钧面前表现的像个小孩子,可在外人面前,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而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夏潇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能说会道,还总拿楚越当小孩子,实际上,他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楚越最是了解夏潇,夏潇在这里喝闷酒还是喝花酒,楚越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闷酒?”夏潇举杯,打了几个响嗝后,嘴硬道:“我明明在喝花酒。”
楚越:“……”
你看我信吗?
“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楚越顺势拿了一个崭新的酒杯,往杯中倒满了酒,假意道:“亏我好心来开导你,谁知你竟然不领情,那恕我不奉陪了。”
夏潇突然转过来,搂着楚越:“好弟弟,来都来了,你别走啊。”
“谁是你的好弟弟?”楚越用力推开他,不满道。
夏潇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嘴里还不忘疯狂的吐露心声:“我和你说,还是在军营里自由,回到家里,我那个哥哥一天天的不是管这个,就是管那个,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还关我禁闭,你说,这像话吗?”
楚越:“……”
夏潇一说话,楚越根本插不进嘴,也就没插话,夏潇顿了顿,又说:“悄悄告诉你,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楚越:“……”
完了,不靠谱的夏小公子啊!
看来是指望不上喽!
楚越闷声一笑,“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真的。”
以前在戍甲营中,楚越只是觉得夏潇命好,生在如此阖乐的家庭里,还不知道他为何非要去军营中吃苦,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是逃出来的,想必也没听过义父的消息,但楚越还是不死心的问:“那你可听说过什么消息吗?”
“你想问什么?”夏潇喝的迷迷糊糊的,对楚越这问到一半的问题嗤之以鼻,“能不能痛快点?”
“你可知道我义父在哪?”楚越这次倒是痛快的问出来,没再支支吾吾半天。
“想必忙朝中正事了吧?”夏潇饮尽杯中酒,一边说一边倒酒:“怎么,他不在家吗?”
“别说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楚越摊开手无奈的说。
“咦,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听我像爷爷的爹和我像爹的哥说过……”
夏潇话没说完,先瞪大了双眼,下巴也随之脱臼。
楚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栏杆上一人温润书生的打扮,单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中的酒壶如同铃铛一样挂在手心里,那双桃花眼美的灼人。
看清那人后,楚越凤眸迅速扩张:“义父?”
第15章
惊诧间,楚越顿时怒火中烧,脸色如焰,燃烬一身红衣,似是要将整个胭脂楼烧成灰烬。
义父怎么会在青楼?还喝成这个样子?
而他心心念念的义父呢,打扮的跟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似的。
当然,花孔雀开屏似的崔大将军在只是在楚越眼中的形象,在其他人眼中,崔千钧还是一如既往。
崔千钧一身素袍如月,衣袂飘在栏杆上,凭谁向上望去,崔千钧整个人都如同下凡的天上仙,眸中自有桃花浴。
高挺的鼻梁架在泛粉的脸颊间,明熹如弦月,而在这弦月之下,还有覆着酒液的一抹朱红。
楚越怔在原地,迈出去的步子顿在空中,崔千钧像是发现了他似的,朝他招了招手,好像在说:儿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