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舟慢腾腾地坐起来,全当周承影又起早醒了去院子里练剑,打了个哈欠开始嚷道,“承影,陪我吃早饭。”
可他嚷了半天,也无一人回应。
沈云舟一愣,急急忙忙地穿好鞋子走到窗边。
探头看去,清晨的凉风拂过,院内竹林石桌犹在,唯独不见那潇洒舞剑的少年。
他揉着太阳穴回身,喃喃道:“又跑哪去了……”
沈云舟伸手打算给自己倒一杯茶压压惊,却忽然发觉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封信。
他打开信封抽出信件,只见内里纸张上一笔一画地写着两句话:祝愿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风云起。
第2章
天保十一年,白山镇,青石客栈。
最近天冷得厉害,这几天更是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鹅毛大雪。柳折怕冷又不喜雪天,睡得很浅,刚过卯时便睁了眼。
侧耳听着,似是客栈里的人都还没起,他洗漱完后,随手扯了件袄子便出了房门。
拨开后院的门帘走到客堂内,他这掌柜的也算少有的自己开了趟门。
雪似乎刚停,但风还没停。
门刚打开一条缝,嗖嗖冷风就顺着领子直直灌进胸口,柳折忍不住打了三四个哆嗦,在内心来回挣扎了好几遍才忍住没又把门合上。
等客栈大门完全打开,室外凉气和屋内暖气融合,也渐渐吹散了柳折的倦意。
低头看去,他忽然发现门外多了个圆滚滚的雪坨。
柳折还以为是镇上哪个调皮孩子在店门堆的雪人,正要回身进门,却又发现不对劲。
……
什么雪人,那是个人。
柳折心里一惊,连忙跨步过去,要把人搬进屋里。
只见那人面色青紫,浑身上下都落满了雪,双唇紧闭,看不出是死是活。柳折连忙伸手探了探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时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他还在卖力搬着这块冰疙瘩的时候,后院那边再走出来一个人。
看见柳折这样,他连忙冲了过来帮忙,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冻成这样。”
柳折摇摇头,“何晏,你先把厨房的炉子拿来给他烘烘。”
何晏连连点头,很快便从厨房内提来一个小炉子,放到旁边。
不等柳折再吩咐,他又一拍掌,“还赶紧去找大夫,掌柜的,你先看着他。”
柳折无言点头,待何晏跑出门外后,便再关上了大门,静静地打量起地上这人。
这人身型又高又壮,五官周正,眉峰却耷拉着,有种微微的憨厚感。身上的衣服料子又粗又薄,皮肤也又黑又糙,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虎口处还有大大小小几块看不出新旧的伤痕,看起来是个常年做力气活的人。
看着看着,柳折微微分了些神,思绪似乎飘回了很远的以前。
也是这样的雪天,也是推门便看见一个倒在门口的人……
柳折默默晃了晃脑袋,伸手把炭炉挪得近些,细细替地上这人烤着。
这时,客栈的杂役柳归云也从后院走了出来。
见柳折蹲在地上用炉子给一个陌生人烤暖,他好奇地凑过来看看柳折,又看看地上这男人。
他的目光来回几趟,柳折忍不住回头看他,无奈道:“小云,别看了,取块热毛巾来给他擦擦脸。”
柳归云眨眨眼,笑着点头,随即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正好烧着一锅热水,想必是何晏起床时如往常一样,先往炉灶里添了柴才走出来。
很快,柳归云便拿着一块热毛巾走了回来。
柳折此时已经坐到一旁双手抱胸发呆,看见柳归云后便挥了挥手,“你去弄吧。”
柳归云毫不迟疑,点点头就走到了他身边蹲下。
他给男人擦脸的动作极轻,一时间,屋内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炭炉内煤炭燃烧的声音。
何晏的的动作很快,柳归云这头刚擦到一半,他已领着镇上医馆的齐大夫进了店。
两人看起来也是跑得极其匆忙,头上肩上都落了不少雪。
柳归云连忙给大夫腾开位置,顺便拿着已半凉的毛巾转身回了后院。
齐大夫也不嫌弃客栈这地面脏,径直坐了下来细细地给男人把脉,再探了探鼻息。
良久,他才就着何晏的搀扶站起身,转身对柳折道:“柳掌柜,这人应该是几天没吃过东西,再加上天气寒冷,才晕过去的,并无大碍。老夫开几剂药给他暖暖身子,再好好休养几天,以免落下病根。”
柳折也站起身谢过大夫,冲何晏道:“去柜台那边给齐大夫拿笔,银子也结一下。”
齐大夫笑着道谢,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又委婉道:“对了,柳掌柜,这地上恐怕有点凉。”
……
男人的穿着和客栈的石砖地面太过相衬,忘了他还可以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