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明人不说暗话(57)

"你骗我..."他对着虚空呢喃,齿间尝到血味才惊觉咬破了舌尖。密道深处传来玄鬓的呼唤,可那声音忽远忽近,仿佛隔着五载光阴的滔天火海。

他摸索着去抓长命锁,却捞到满手潮湿青苔,像极了少年背他逃出火场时,落在他脸上的血与泪。

谢桥攥着长命锁踉跄前行时,玄鬓举的火把突然照亮壁龛。

褪色的鸳鸯枕套端正叠在陶瓮上,枕角绣着"桥"字的金线已发黑——这本该随真未婚妻葬身火海的物件,此刻却散发着新鲜艾草香。

"主子看这里!"玄鬓撬开陶瓮,取出裹在油纸里的婚书。谢桥盯着"谢归路"与"林绾"的名字浑身发冷——林绾正是他未婚妻的闺名,而婚约另一方就是他。

而刚才的那位,是崔明庭为保护最后的谢府而招来的替身。

密道顶突然渗下血水。玄鬓扒着缝隙窥看后颤声道:"崔明庭的人正在上面...给那替身姑娘点朱砂痣。"

“兄长!”谢桥崩溃大喊。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记忆如惊雷劈开浓雾。灭门案前夜,真正的林绾慌张跑来书房,耳后新点的朱砂痣晕染成团:"阿桥,族长要我明日扮作婢女出城..."她当时攥着的,正是绣到一半的鸳鸯枕套。

谢桥发疯般撕开枕套夹层。

当年林绾偷偷塞进的密信赫然在目:"归途未死,崔即..."后面的字被血污浸透,但信纸边缘印着半枚崔氏族徽——与替身姑娘银戒上的纹样完全一致。

"所以他囚禁替身,是为护住当年知情人..."谢桥突然闷笑出声,笑着笑着呕出口黑血。

玄鬓慌忙去扶,却被他推开。掌心婚书被血浸透的"林绾"二字,渐渐显露出另一行小字——"崔氏养女,明庭代护"。

地窖暗门轰然洞开。崔明庭提灯的身影裹着江风撞入视线。谢桥在眩晕中看见,崔明庭染血的指尖正摩挲着耳后——那里有道陈年疤痕,形状恰似一颗被抹去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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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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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我没事。”崔明庭朝他伸出手。

谢桥瘫坐在地上,盯着崔明庭蹲在祠堂前烤火的背影。这人刚撕了半幅袍角给他包扎伤口,此刻中衣下摆露出块滑稽的补丁——绣着歪扭的兔子,活像他八岁时在谢府祠堂的涂鸦。

“十三先生一死,这里就没旁人了。”崔明庭一概刚才的暴戾,淡道,“我不杀你,方才那一下,也只是让你相信我。”

“毕竟~~~~”他抬起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你信我吗?”

谢桥没出声。

他现在知道了,一切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或许,他这些年的经历,已经白费了。

究竟是谁?

他恨不得掘地三尺。

"御史大人再盯下去,卑职要疑心自己背上开花。"崔明庭突然转身,指尖弹来颗饴糖,正砸在谢桥眉心。

"驸马爷吃糖的本事,倒比查案强些。"他故意将糖块抛向火堆,却见崔明庭本能地扑救。

崔明庭捞回饴糖,:"你男人要是来了,我可护不住你。"

谢桥呛咳着笑出声。

火光噼啪,崔明庭忽将烤热的栗子抛来:"尝尝,比御史台的炭烤奏折香些。"

火噼啪炸开火星,崔明庭忽然用烧焦的树枝在青砖上勾画。寥寥几笔,跃出只缺耳的兔子。谢桥盯着那歪扭的轮廓,喉头蓦地发紧:"崔驸马这画技,倒像极了本官幼时奶娘的手笔。"

"御史大人谬赞。"崔明庭手腕轻抖,给兔子添上条瘸腿,"臣少时养过只跛脚野兔,最喜偷啃书房墨锭。"

谢桥突然夺过树枝,在瘸兔旁添了只龇牙的狸奴。

"大人画猫不点睛,是怕它活了挠人?"崔明庭忽然伸手在狸奴眼窝处轻点。

谢桥的手背擦过他掌心厚茧,恍惚忆起某双蒙着黑布替他拭泪的手。那年祠堂罚跪,有人翻窗递来糖人,指尖粗粝的触感正如此刻。

“我没得选。我只能信。”谢桥说。

梆子声穿透雨幕的刹那,崔明庭忽然将谢桥推向神龛后的蛛网堆。

"御史大人欠我条新袍子。"崔明庭甩袖打翻香炉,香灰在空中凝成求援符。

谢桥正欲讥讽,忽见祠堂窗纸映出个颀长身影——

"崔驸马好雅兴。"温怀的嗓音裹着雨丝荡进来,玄色官靴踏碎满地栗壳,"夤夜与御史大人...烤火论画?"他指尖弹来半幅《漕运图》,堪堪盖住崔明庭画的瘸腿兔。

"温相这追踪术,倒比西市的蹴鞠郎强些。"崔明庭用树枝挑开《漕运图》,“抓了你的好相与,终于肯来了?”

"游戏该收场了。"温怀突然击掌,眼中晦暗不明,外面亮起百支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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