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明人不说暗话(53)

袁蓉捡起奏折,瞥见折子上批红的“斩”字洇开了墨,像极了某人颈间被咬破的胭脂痕。她忽然惊呼:“呀!谢大人说过,要拿崔驸马的血酿新酒呢!”

温怀的瞳孔骤缩,袖中暗器“嗖”地钉穿门扉:“备马!”

袁蓉轻轻挑眉,微微勾起唇角。

她刚一出门,便在庭院树上挂上桃花纱灯,明晃晃的,照着谢桥策马去向崔府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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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第28章 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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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暮蝉声里已透出三分秋意。秋老虎姗姗来迟,却走得也快,天地间被早秋的风吹得凌乱,落叶纷飞,仿佛连时光也被这风卷得支离破碎。

谢归路查案的风声却已掠过朱雀街九重檐角,众人心思各异,且不说这谢御史连腰牌都没拿回收,就这么着急着去邀功。街巷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谢桥勒马崔府后巷时,落日正熔了崔府檐头,金红色的余晖洒在青砖黛瓦上,映出一片肃杀之气。

街坊都说说这府里飞不进半只活物,他偏要试试能不能塞进个大活人。朱门大锁,秋花飘入庭苑,谢桥左右思忖,把马栓起来藏好,就去墙头翻看。

这辈子他就没这么窝囊过,到了不敢进去,却做些这种勾当,崔府的墙高,他自然爬不上去,又怕露了武功给人瞧上。

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进去,但又不能让崔明庭知道。正想着,他忽然看见崔府门前石狮子的右眼沾着焦灰,谢桥蹲在青砖墙根,指尖捻起一撮西市当铺特有的硫磺粉,心中暗自思量。

暮色里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他皱着眉,正欲起身,后颈突然传来人声。“谢公子当真好胆色。”门房老仆佝偻着背,手里铜锁匙叮当乱响。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砖,“温相门前的走狗,敢独闯崔大人的府?”

谢桥转身作揖,袖中滑落块松烟墨:“小生是城东书坊的墨工,崔驸马订的百寿墨......”话音未落,后腰突然抵上硬物。

老仆浑浊的眼珠泛起精光,哪还有半分龙钟之态。“谢公子这墨锭子,”背后人声如锈刀磨石,“怕是掺了硫粉?”

谢桥旋身欲退,皂靴却踩中块青苔,整个人往后栽进老仆的竹篾筐。

筐里腌菜味冲得他鼻头发酸,犹自嘴硬:“老丈好眼力,这墨唤作‘霹雳火’,专治眼斜嘴歪...... 哎哟!”

老仆腕间发力,刀刃在谢桥颈间划出血线:“少耍嘴皮子,跟我们......”

“且慢!”崔府侧门突然泼出盆洗笔水。谢桥旋身避开,挣脱出竹筐。暗巷墙头跃下五个灰衣人,麻袋当头罩下的瞬间,他瞥见崔明庭的贴身侍从正站在门缝里。

接着谢桥就被塞进马车,腐朽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

谢桥突然剧烈咳嗽:“劳驾,能停个车么?小生要吐了......”

车外传来争吵:“不是说绑去乱葬岗?怎的往西市跑!”“你懂个屁!崔大人要活的......”

“哥几个轻些颠,”他捏着嗓子学妇人腔调,“小生昨夜多饮了茶......”

外头传来嗤笑:“酸秀才就是屁事多!”

“非也非也,”谢桥在袋中摇头晃脑,“《齐民要术》有载,腌菜遇颠簸易生浊气,浊气聚则......”话未说完,马车陡然刹住,他骨碌碌滚出车辕,他在空中蜷身翻滚,后背着地的刹那,正撞在卖饴糖的草垛上。

麦芽糖丝糊了满袖,谢桥抹着脸起身,见五个蒙面人摆开阵势。领头那个独眼龙抱臂冷笑:“温相养的狗崽子,倒比戏文里的角儿还会演。”

“谬赞谬赞。”谢桥拈起根糖丝当剑挽个花,“相爷常说,人生如戏全看......”突然扬手将糖丝甩向独眼龙面门,“—— 手快者胜!”

独眼龙偏头躲过,糖丝正黏在后头汉子的络腮胡上。谢桥趁机钻进人群,边跑边扯嗓子喊:“拐子抢人啦!专挑唇红齿白的后生!”

西市顿时炸了锅。卖胭脂的婆子抡起妆奁,打铁匠抄起火钳,连算命的瞎子都举着卦幡来拦。谢桥猫腰钻进布庄,顺手扯了匹月白锦缎裹身,混在出嫁的喜轿后头学妇人莲步。

等嫁车过了桥,谢桥顺势转入小巷,暗骂这崔明庭倒是比他都心急。心急也并非坏事,谢桥满肚子琢磨,心急的反而好攻略。

“小娘子好身段。”独眼龙却早就寻到了这里,阴魂不散地堵在巷口。

谢桥先是一惊,掀了盖头:“官人谬赞,奴家这厢......”突然抖开锦缎蒙住对方脑袋,抬脚踹向其□□,“—— 有礼了!”

惨叫声中,谢桥踩着独眼龙肩膀翻上墙头。瓦片松动摔个趔趄,却见崔府那老仆正在墙根烧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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