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波澜的谢桥:快撑不住了,得逃!
他担心地说,面对草地:“晚上少点蜡烛,免得起火。”
“起不了火。”不知来作甚的温丞相说,“空气太潮。”
谢桥却坚持:“丞相失陪了,我得下去看一眼。”
谢桥决定先逃为敬。
温怀这人他得罪不得,虽在朝堂上交际甚少,导致自己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他是出了名的狐狸疯子。
总之,不好惹。
温怀简直被他的大胆给震惊了,反驳他还不算什么,居然要把他自己一个人晾在这里,这什么态度!
谢桥面瘫的脸还是那句话:“为济苍生。”
温怀:得儿,又被你装到了。
“随你去吧。”温怀拉不下脸,主动说,“谢御史有所不知呐,我今天就是被皇上派来检查你工作的。”
这话脸黑狗听了,黑狗都不信。谢桥眼皮一跳,没拆穿他这个破洞百出的谎言,给了他一个台阶,说:“有心。”
两人一狗下了船,很默契的走在一起。
但是这人怎么就是甩不掉呢?他是哈巴狗么?
他都下草地了,这人怎么还跟着自己?
谢桥感觉到了危险。
几处还点着蜡烛,谢桥果然尽职尽责,询问了有关衣物,粮食,亲人的情况,大致心里有了底。
特殊一点的,一个帐篷里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正啼哭着。见着御史大人来了,先是吓了一跳,又丧着脸,抖着手,小声哭诉。
老妪自言两天前上山采药,中途遇见台风,幸运找到了个山洞,躲了一晚,回来后就发现家里没人了。
一直走在后面只顾着笑不出声的温怀此时说:“一个老婆子,就是活了命,家里没人,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谢桥睨了他一眼:“不要这么说话。”
温怀帅脸一翻:“好好好,我的错。”
谢桥眼眸平静,面上表情一尘不变,问:“你上山采药?”
老妪点头:“当采药工的,给何大人。”
谢桥脑子里转了个弯,想到老妪口称“大人”,加之满朝堂也就一个姓何的,就知道她指的是礼部尚书何知建。
他于是点点头:“有事情干就好。等以后你大可继续当采药工的。”
谢桥又安慰两句,便走了出去。
“何知建还采药?”温怀饶有兴趣地道:“以前没听说过。”
温丞相没听说过,谢桥却是知道的。何知建进几年来年龄大了,身体不好,采个药长寿什么的,也不稀奇。但他让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妇人去干这种事,确实有点过分了。
“不是他过分。”温怀一针见血,“你当她想去?”
谢桥默了默。
二人安静地走在也草地上,连黑狗都十分识趣地闭上嘴巴。直到所有帐篷都暗下来,这才返回船上。
浓重的霜露粘在身上,进了船舱就稍微好一点。谢桥都换了身衣服,却见温丞相还没有走的意思。
他什么目的?
只见他悠哉游哉地坐在桌边,手捧一杯冷茶,折扇端正地摆在桌上,脚边握着瞌睡的黑狗。见谢桥收拾好了,分外亲热招呼他过来。
“已过辰时。”谢桥冷冷道,“丞相所谓何事?”
“呦,这就有脾气了?”温怀挑眉,“满朝文武敢这么赶我走的,你是第一个。”
谢桥走到他身边,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算是道歉,“喝喝?”
温怀一饮而下,微微笑着:“疯狗御史还算有点眼光,不过——要是酒就更好了。”
“以茶代酒。”谢桥毫无反应,双手捧着茶杯,向前拱了拱。
温怀微微一笑,也不介意,说:“谢御史你听听,我要给你讲故事来着,没说完呢。在青楼里我遇……”
谢桥喉咙一紧。
他果然知道!
他就是在装!
他知道又如何?谢桥心想。
没证据!打死不认!
温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藏笑,话锋一转:
“我遇着韩蛰了。”
谢桥:“???”
给他整不会了。
谢桥觉得他话里头别有深意,他正自个儿揣摩着,却听温怀续道:“这么说,他说公主那里出事了。”
谢桥跳跃的思维立马折转回来。
公主的事?
这人究竟卖的什么药?
谢桥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再过七天就是七夕节……
“江宁公主的婚礼原定日期就是今年七夕。”温怀主动提起这事请,他就没想隐瞒,只是方才时间不合适,他才一直没说罢了。
他继续说:“现在发了这种事,婚礼注定是举行不了了。”
谢桥似在思索,没有回答。
“若是换了平常女儿家,择个其他吉日也就罢了。”温怀换了杯热茶,狐狸眼眯着,“但公主不一样,大婚本来就已经昭告天下,不少百姓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