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勾勾手指,一直跟在旁边的侍卫俯下身等吩咐,谢桥轻语两句,侍卫立马点头走了。
“当御史的不都很惜命的吗?”温怀冷冷说,“人走了,不怕我劫了你?”
“御史是惜命。”谢桥还算温和地说,“但我一没色、二没财,温相向来是看不上我的。”
“嘶——”温怀挑挑眉,“你别说,有理——不过呢,你这容貌在凡人中也算不错的了,挺招小姑娘喜欢。”
“温相常来这?”谢桥岔开话题,说时顺便倒了杯茶,拿在手上解解腻。
“不常来。”温怀说,“这里茶水一般,于是就带你来了。”
谢桥:“……”
“你有意见?”温怀问。
谢桥摆摆手,意思是你温相开心就好。
“有意见也不能说。”温怀还生着不知名的气。
好,第一个计划失败了。
“没有。”谢桥侧了侧脸,刚好看见侍卫回来,手上提着个名贵的盒子。
谢桥亲自接过,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这什么。”温怀乜过一眼,问。
“给你的。”谢桥观他神色,将盒子递给他。
“礼物?”温怀冷冷地道。
谢桥一哂,“算是吧,温相打开看看?”
“七夕的?”温怀装作不感兴趣地接过盒子,嘴上不住说些糊涂话,“虽然知道谢大人喜欢我,但也没必要这样投怀送抱,本相承受不住。”
谢桥就当他听了耳旁风,只觉得有趣万分,仔细盯着温怀。
“温相想要七夕的?”他顺着说。
“我收你的七夕礼物作甚?”温怀还没打开盒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要送也不是你送啊,这么等不及,真缺人伺候了?还是表忠心?”
谢桥:“打开看看吧,是扇子。”
温怀掀开盒盖,眼底似有千万流光一闪而过。
一下也足够了,谢桥心中暗喜。
没错!第二个计划成功了!
他就知道的,他的丞相确实喜欢这些东西。
“你做的?”温怀有点惊讶,“这么快,你还会这个?”
谢桥淡道:“寻常人做不好,不如自己来。这次也是我欠你的。”
这把扇透露出一种威严的黑色,扇柄削得劲瘦,拿在手上居然不算沉。扇面描金,印着山水画,还提了句诗。
“这是哪儿?”温怀指着山水问。
“浔阳。”谢桥轻声说,“温相知道么?浔阳山水是出了名的。”
“还题诗了?”温怀嘴角微微牵着,“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初见袁姑娘时,她手上提的灯就这句诗,想来温相也是喜欢的。”谢桥说。
“那是她小女子性情,和本相有什么关系。”温怀漫不经心地说,看着手上的新扇子,挺喜欢的。
“提的是七夕的诗,却说不是七夕。”温怀眉头高扬,扇子在手上晃着,“谢御史,你经常这样口是心非吗?”
“温相多虑了。这是两回事。”谢桥说,“扇子喜欢吗?”
“还行吧。”
“喜欢就好。”谢桥心暖了暖,轻轻将杯子放下。
温怀的心情明显好转不少,主动说:“你不是要和我谈事情?”
谢桥不由一喜,“是了,就是有关初三晚上的事。”
“唔。”温怀挑眉看他,一把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疯狗御史说说看,您有何高见呀?”
“温相这两天去查了吗?”
“查了。”
这回轮到谢桥诧异了,本以为温怀绝对不肯回答,谁知这么好说话。
“你查了?”
“不是我查的。”温怀慢条斯理地说出这句话,“谢桥大人不晓得么?皇上知道这件事了,正气着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触碰着扇柄中央的一颗白珠。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有人去办了,不要他横插一脚。
“你没看见的不成?”温怀微微一乐,拿起黑色的折扇抵在下巴上,玩味地看谢桥,“这么执着干什么。”
谢桥:“当御史的惜命,晚上遇到刺客,心不安的。”
温怀读出了他的意思,不由哈哈一笑,“什么吗,你要是害怕,那天底下的人都要到躲到哪里去?”他稍微停顿,有点复杂地看了一眼谢桥,“不过……你也是好意。”
“你这人吧……以后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好了,别太逼着自己。”
谢桥的性子温怀是知道一点的,木讷又倔强,谁知道会不会干出点什么东西来。
谢桥垂着的眉眼缓缓抬起来,伴着薄纱般的金光,穿梭在如鸦羽的睫毛间,衬得眼底摧残无比,好似黑玉镶嵌其中,可眼中分明清明的很,带着点倦懒的温柔。
“笑了?”
恍惚间温怀就是这么认为的,看他那双明亮的眼,好像真的笑起来了,再看他轮廓分明的唇,却一点上扬都没有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