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靖安言一点都不着急出西域进沙宛,反倒在梁宁带着夷月好吃好喝玩了许多天——他在等什么?或许是沙宛国派人来梁宁与他接头。
沙宛国的人在梁宁境内存在很正常,他们碰头时就杀过“沙蝎子”,但这个节骨眼上封钧反倒找了上来……
封长念手都在抖。
绥西侯府百年清誉,世代忠良。
“小长忆,你别紧张。”靖安言看穿了他内心所思所想,“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你先别多想。”
更多的靖安言不会再说了,封长念再度领会到靖安言在立场上的强硬态度,他深深地呼吸几口气。
“好,时辰不早了,早点歇着吧。”封长念努力攒出个笑,提步刚要走,“……我腰带你什么时候抽走了?”
“把你关进柜子里的时候,防着封钧还抓着这事儿念念不忘呢,留了个后手。”靖安言也笑,“顺带手的事儿。”
封长念:“……我都能想象到明天封钧看我的眼神了。
”
他从一旁的床角捡起腰带,三下五除二系好,就听靖安言背对着他慢悠悠来了一句:“若不然,你真留个宿?别让他这眼神浪费了啊。”
“我可没那么大定力。”封长念大步流星出了门,“歇着吧,阿言。”
这儿又没外人,叫什么阿言。
这话在靖安言舌尖滚了一遭,看到封长念那不甚好看的脸色,又咽回去了。
唉。靖安言放下茶杯。假的就是假的,他再怎么哄人,有些事就是无法改变,比如立场。
比如他不可能告诉封长念的话,他可以转头趁着夜黑风高摸到夷月屋前,把小姑娘从梦中敲醒,在拉开的一条门缝中和她迷蒙的、还带着清梦被扰怨气的眼神中低声开口。
“我怀疑接信人出现了。”靖安言攥住一只拳,砸在门框上,“……有可能是绥西侯本人。”
第40章 跑马
次日, 封钧果然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招呼他们吃早饭,饭至中途,说起近日秋高气爽, 正是适合跑马的好时候, 问封长念愿不愿意去看看。
封长念自始至终对自己回梁宁的原因守口如瓶, 封钧实在问不出来,遂放弃,但看封长念仿佛也不像是着急办事的样子。
于是他劝道:“想必阿珩在长安中事务冗杂, 也没什么跑马的机会, 再者而言,长安城郊马场再好, 论辽阔天高,还是比梁宁差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回味一下?”
封长念没甚所谓,目光往靖安言和夷月身上一送。
封钧非常自如地接道:“两位自然也同去,不会骑没关系,我们马场有马夫带你们,而且我们的马都很温顺, 不会伤着你们的。”
夷月塞着半个包子, 眼睛没什么雀跃神色:“多谢侯爷美意,但我就不去了,昨晚认床,天蒙蒙亮时才睡着,今天只想补一觉,实在是有心无力。”
靖安言倒是欣然应下,封钧看他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又想起昨晚衣柜里滚出来的大侄子, 以及回避的夷月,登时眼神又不对起来。
“咳咳,”封长念拦住了他二叔对昨夜的想象,“说起来,阿玦和阿瑞要不同去?左右府中无事,要不一块儿?”
封瑞昨天挨了打,恨不得坐得离封长念十万八千里远,在一旁嘀嘀咕咕:“我不去,跑马最颠人了,多难受。”
结果被他爹暗地里踹了一脚:“好啊,让远吉跟你们一同去吧,玦儿就算了,大婚之日将近,她姑娘家心思细,正帮我核对礼单,分不出空。”
封玦一提这事儿就烦,又不好发作,只能苦着一张脸应下,临行前却将封长念单独拉走了。
两人站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封玦递给他一只包裹:“这里头是一些护具,都是我自己做的,比马场备得要坚实许多。”
她蹙眉道:“虽然眼下是跑马的好时候,但我爹已经近五年没去过马场,平时也就是我偶尔得空了去跑两圈玩,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总之,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你多加小心。”
封玦这一担心不奇怪,饶是封长念本人都觉得此事疑点重重,封钧对他的态度一直以来不能说坏,只能说好的有些离谱,想当年他小时候,他二叔都未曾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
马场又是一个较为危险的地方,真出了什么事,有很多借口都可以归到意外上头,想动手脚很容易,不得不多加小心。
而他顺势而为的原因,也不过是觉得封钧这次找借口支走自己,说不定又要在府中准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还好,一来封玦不去,二来,得了靖安言不知什么嘱托的夷月也不去,这两个姑娘坐镇后方,起码能淘一些有用的信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