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听到这儿朝张嬷嬷看了一眼。
张嬷嬷心领神会,她走到宸妃旁边,向着那男子道:“你对她可有印象?”
男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坐着一容色姝艳的女子,他瞳孔一缩,飞快地低下头,“这,这,这等容貌即便过去十几年也是有印象的,她,她像极了被我们卖去扬州的富贵人家的姑娘。”
这花厅里几乎落针可闻。
梁太后道:“温氏,你还敢说是句句属实吗?”
欣太嫔朝梁太后跪下,“太后娘娘,怎可轻信此人片面之言。”
温眠道:“太后娘娘,臣妾走失时才六岁。十几年的容貌变化多少会小时会不太一样。此人怎么可凭一眼就认为是臣妾呢?莫不是事先有人教了他该怎么说,故意污臣妾清白。”
温眠也跪了下来,但是对着这萧元炽,“求陛下替臣妾做主。”
萧元炽的手指点了点扶手,语气凛冽:“母后就是让朕过来看这一出?”
梁太后心里突突直跳,萧元炽被那温氏迷惑的还真不浅,开口就想袒护那温氏。
梁太后:“哀家知道只有此人的证言还不够。派人细细查了下去,找了曾经服侍过宸妃的旧仆和邻里。皇帝不妨听听他们所言。”
梁太后见萧元炽没有说话,便让张嬷嬷再把人带上来。
这次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和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
温眠看清了那妇人的模样,是被她留在姑苏的丫鬟华苓。而那对夫妻则是养父母的邻居,两家曾有来往,她住在养父母家中的时候还曾给他们送过糕点。他们的儿子也被养父母教过几年。
华苓双眼通红的磕头,嘴里低低唤道:“姑娘。”
而那对中年夫妻如鹌鹑一般跪着磕头。
张嬷嬷道:“将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华苓抿着嘴,还没说话。
那对中年夫妻先说了出来:“回贵人的话,草民旁边的张老秀才根本没有从小收养到大的女儿。他的那个养女都及笄了才被带回家里说是认作了女儿。”
温眠闭了闭眼睛,她站了起来走到那对中年夫妻旁边,“林田,当初我养父看在邻里的份上教你儿子念书,但你那儿子顽劣,不仅不尊师重道还偷了养父的银钱。被养父发现后不再让他去学堂了,你们二人因此怀恨在心,便这番污蔑于我?”
林田眼珠子乱转,他看着张老秀才那个养女如今通身气派,说起话来很是唬人。林田媳妇见当家的被问住了,便道:“你,你本来就来路不明。我们就没有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
温眠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一关,她不过也得过。
“你儿子偷钱可是真?被逐出师门可是真?怀恨在心可是真?”温眠记得养母跟她说过,别给林家送吃的了,那家人白眼狼。养母怕她吃亏就说了和林家的旧事。
林田夫妻被这一串问话给堵得哑口无言。
梁太后皱了皱眉,这找来的人怎这般不中用,竟然被温氏给绕进去了。
萧元炽换了个姿势,随意的往后靠着,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淑太妃见状帮腔道:“太后娘娘,这些人莫不是花言巧语诓骗了您吧?”
梁太后恼怒地瞪了张嬷嬷一眼。张嬷嬷只好让那宸妃的旧仆出来说话。
“此女曾服侍过宸妃娘娘,她最清楚宸妃娘娘的出身。”
华苓跪着朝温眠又磕了一个头,她艰难地道:“姑娘,姑娘是被公子从楼子里赎出来的。奴婢伺候了五年,姑娘生孩子时奴婢也在身边。”
温眠看着华苓,想到当初她离开姑苏时,特意归还她卖身契,还凑了二十两给她,让她嫁人好好过日子。
梁太后见温氏这次不再狡辩了,“宸妃,你还有何话可说?你隐瞒曾流落风尘,欺瞒了陛下和皇家,欺君罔上,你可知罪?”
温眠觉得自己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梁太后几乎将她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就是要让她在陛下面前认罪,承认她曾经流落青楼。
温眠见陛下一直没有说话,她鼓起勇气朝他看去,见他唇边带笑,眼中有赞许之意。
他不该是动怒了么?这么多证据摆在了他面前。
虽然她争辩了,可只要再找一些人探查下去,便知道她的争辩是多么的无力。
可陛下现在的态度是对她赞许?她是要继续争辩下去?
温眠抿着唇,不屈地对梁太后道:“太后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不知她是受何人指使要污臣妾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