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向山下望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自觉走到了侧腰的小丘上,脱离队伍,整座山瞬间变得阴森森,风吹草动,她都觉得是有鬼在作祟。
突然,不知哪处传来一阵讥笑声。
姜早毛骨悚然地四处张望,往下跑的途中不小心踩了苔藓,手上又来不及抓住树根,她就这样滑倒在地,整个身体像陀螺一样往下滚。
“砰——”
良久之后,她的腰撞在了一棵大树上,由此阻止了下滑,可她的腰像是断裂般十分的疼痛。
姜早后悔这次的选择,累了一整夜,不但两手空空,还弄出一身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忽远忽近的讥笑声又出现了。
她全身都在颤抖,片刻后笨拙地掏出手机,想给京音打个电话,该万幸的是手机还有电,可万幸中的不幸是,山里没有信号。
一格都没有。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她大声呼救,“有没有在附近的老乡,能不能过来救救我!”
此刻能回应她的就只有在风中摇曳的树枝。
很快,姜早放弃大声呼救,想着紧闭双眼睡到天亮就没事了,等腰好一点她就可以自己爬起来,可她一闭上眼就会幻想到各种恐怖的画面,往年看过的恐怖电影在此时占据了其他记忆。
她强忍着撕心裂肺,刮骨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她低着头,伸手抓向头顶的树枝,耳边突然响起何斯屿的声音。
“姜早,是你吗?”
第37章 “屿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姜早手一顿, 蓦然抬头。
于此同时,如天使降临的何斯屿蹲下来,伸手拉住抓住自己小腿的脏兮兮的手。
“何斯屿, 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泪随着这句话涌出眼眶,是得救的感动,更多的是被窥见狼狈模样的不知所措。
何斯屿将她扶起来,并蹲在她跟前, “能自己上来吗?”
姜早整个脖子都在梗着,嗓子像是被针缝上, 艰难地吐出一个“能”字, 然后颤抖地趴在他的后背。
何斯屿背起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姜早不算重, 但山路陡峭,没走多远他就累的喘粗气, 最后停下来休息一下。
他垂下眼, 看见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窝了一路的气终是爆发出来,他没好气地说道:“姜早, 你知不知道这山里面很危险, 就算没碰到蛇蝎, 万一遇到有色心的歹徒怎么办?”
姜早攥着手中的手电筒, 许久才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只想着能赚点钱,没想那么多。”
“那地方是非去不可吗?”何斯屿扭着脖子看她,“给外婆买麻将机也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她说:“非去不可。”
何斯屿没再搭话, 沉默地往山下走,半响姜早突然开口, “话说,你怎么也在山上?”
“在找鸟。”
姜早知道何斯屿这几天一直和贺锐泽去上山寻找翠鸟,她以为他今天也是一样,就笑着问他:“那你找到了吗?”
何斯屿停下脚步,说:“我背上就有一只。”
*
何斯屿带姜早去了医院,太晚了医院无法拍片,何斯屿又想带她去市里看看,姜早以路途遥远不想奔波为理由给拒绝了。
何斯屿还是担心没能及时治疗会留下病根,姜早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轻声安慰道:“我现在真的好多了,明天买个药膏贴一贴就行。”
何斯屿不放心地把她放了下来,扭过身来想帮她检查一下,姜早瞪大双眼,忍着痛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我真的没事。”她张嘴结舌,“你、你不用担心。”
何斯屿愣在原地,伸出的手迟迟没有收回,姜早咬着牙低头,慢慢从他身边错过。
何斯屿心头说不上来的酸涩,他扭过身,目光随着姜早颠簸的身影越行越远,喉结一颤,他黑着脸冲上去,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姜早惊呼一声,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抱着他的肩膀,视野里是他瘦削的下颚线和浓密的睫毛,脑海里又出现那天的场景。
那天的日出在凌晨两点重现,只不过这次是浮在她的脸上,她红璞着脸,声音都有些急又无奈,“何斯屿,你快放我下来!”
何斯屿垂眸睨了她一眼,反正乱动疼的是她,他只不过是想早点回去睡觉才抱着她,想到此,他又冷漠的直视前方。
无论姜早怎么喊,他都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到了小洋楼,姜早害怕把梅阿婆吵醒也就不敢再大喊大叫,眼看马上就要上到最后一块楼梯台阶,她又鼓起勇气仰着头对何斯屿说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如果再往前走就是她的房间,那样暧昧的空间,她怕何斯屿又对她做出不可控之事,她受了伤又抗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