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塞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给他:“当年我带人去外面刺探敌情,你和将军守在徐州,当时的事我就不问了,只是谢遇毕竟是死在那里,谢家那边怕是会拿小公子出气。”
“将军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忍心么?”
“荷包里是我的一点心意,听说他过得苦,你到京城后带他去吃点好的,怎么不说话呢?”
赵秀把银子塞给长史:“我知道,你留在这,当心被王慈心拖下水。”
王慈心要举兵去楚京逼宫,说白了就是翅膀硬了要造反,一旦败了,跟他的人全得遭殃。
长史笑了笑:“我是有家口拖累着,轻易不能离开,要是找到新的差事,立马就走了。”
赵秀看他一眼:“听说陆言要去徐州当刺史。”
长史愣了一下,朝身后那巍峨府衙看去,忽然笑道:“那我还得在这里待几年,万一陆言杀过来了,我也好给他开门不是?”
赵秀不置可否,站在大街上:“就送到这吧,我走了。”
“这银子——”
“我娘是柳家人。”
长史:“遭瘟的,你早说自己是十姓子弟啊!”
赵秀:“我爹是卖狗肉的。”
“……”长史郁闷着笑了一下,仍旧把荷包塞给赵秀:“替我给樊璃吧。”
赵秀从荆州动身时,三三叼着国师写的纸条来到成王府,把纸条交给谢遇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京郊。
明天陆言就要动身北上了,它得回去和爹团聚。
三三窜进院子,蹲在陆言寝房外。
粘稠密集的低喘声钻进耳朵,三三趴在地下,黑黝黝的眼睛透过一丝门缝朝里望去。
床上的人被一只手扣着肩膀,咬着唇攥紧床单,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臂上刻着几枚突兀的红印。
“……!”青年剧烈一颤,惊慌的抓住床柱。
三三一歪嘴无声嘲笑樊静伦,钻进厨房,追着老鼠跑了一圈,一抬头,黑眼珠直直盯着半空的黑袍青年。
小猫愣了一会儿:“什么东西?”
青年不像人也不像鬼,眼上覆着一根黑色缎带,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揭开锅盖,锅里正温着几碗菜,他看了一会儿,撕下一只鸡腿啃了,把骨头丢给三三。
三三大怒:“你偷吃我家的肉,给我啃骨头?!我爹还在教训奴才,等他出来揍你!”
青年缓缓面向它:“他给你取名三三?”
小猫气急败坏的跳上灶头,自己抓过鸡头叼着,盖上锅盖呜呜呵斥一声:“咋了?你有意见?”
青年面无表情:“挺好。”
他说着飘出门,把厨房门口的铃铛轻轻拨了一下。
主屋里,陆言忽然停下动作。
樊静伦失力瘫下去,一把抓住陆言手腕:“去哪?”
陆言披上衣衫,轻轻给樊静伦盖上被子:“烧水。”
他推门出去,迎着阳光看向那厨房门边的铜铃:“阿雪。”
青年在院子里停了一瞬,飘走时说道:“我欠楚温惜一个人情,你替我还。”
陆言抬头向那声源方向望去,视线跌进一片虚空:“怎么还?”
从院外飘来的声音空灵悠远:“谢遇来杀樊璃破障。”
“你去告诉樊璃,只有丞相府能护住他。”
第194章 陆言:“大将军在你身边么?”
主屋房门推开的声音把这场简短的交谈打断,樊静伦裹着陆言的衣裳过来,走进厨房时把门边的铜铃拨了一下。
樊静伦:“雪意挂的?”
陆言看着灶台上的鸡骨头:“冬雪早年间做的,饿了么?”
樊静伦洗了手,站在他身边往锅里瞧:“陆冬雪失踪前,王慈心那帮人在场。”
当时一伙人把那失明的少年围在中间,戏弄着、拉扯着,就把兽性勾出来了,要弄他,陆冬雪拼命挣脱束缚跑开。
那少年踩着雪在林间狂奔,一群衣冠禽兽在他身后嘻嘻哈哈取乐,看他光着脚消失在林间,这才追上去,把那小瞎子当猎物围攻。
谁知他一跑出去就不见人影了,这一失踪就是十五年。
陆言眸光轻敛:“你我都知道是王慈心那帮人害了他,可官府在他们手上捏着,这楚国就没有公道可言。”
“大楚的心脏被这些人腐毁了,阿郎,我去当那把刀,将烂透的腐肉挖去,好不好?”
樊静伦往嘴里塞了几口鸡肉,塞得两颊鼓起来。
陆言替他揩去泪水,他把陆言推开,将锅里的菜碗抓出来噼里啪啦砸碎。
油水四溅,冒着热气的菜肴混杂在碎碗片中,地面一塌糊涂。
他一把脱下身上的衣袍扔陆言脸上,调转手指着那布满红痕的心口:“让你睡了一晚,是要让你说一些我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