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之挥剑虚空劈下,企图阻止记录继续进行下去。
黑色的魔气缠绕包裹在剑身周围,引得剑身发出阵阵翁鸣震颤不已,这一剑气势如虹足有排山倒海之效。
魔气霸道,不由分说将谢淮之的手绞得鲜血淋漓,他落于地上气喘吁吁。
无果,眼前的场景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也罢,该面对的始终是躲不过的,接下来发生什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鲜血顺着谢淮之的手往下流,染红了剑柄,他将手中的剑攥得更紧了一些,企图蓄力再一击。
“算了,既然没有办法出去,我们继续看下去吧。”沈筠走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抓过来替他擦干净血渍涂上药。
“嗯。”谢淮之应下,低头盯着他给自己包扎伤口,神情认真,浓密的睫羽宛如两把小扇子,眨啊眨的。他还是不太放心,遂出言询问:“真的没关系吗?”
当事人反倒关心起自己来了,沈筠叹了口气,随即缓和气氛:“没关系啊,这不有淮之哥哥在吗,不论发生什么我会陪着你,你也会陪着我不是吗。”
“当然。”谢淮之略放心,眼里因他这句话起了涟漪,嘴角浅浅挂上了笑意。
血池旁,那名女子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然而却无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于那个被剖出来的血淋淋的死婴。
“半魔之子,真是妙哉。”天魔一边抬首示意祭司继续,忍不住赞叹道。
“王,此次有了半魔之子为引,仪式可成,我族所图大业如虎添翼。”大祭司颔首秉明。
“不必多言,切莫耽误了时辰。”天魔抬手打断他的恭维之词。
“是。”
其余七位祭司跳入池中,挖下那条赤旋蛇的眼睛,金色的眸子被一人拢在手心里任不失其光彩,熠熠生辉。
那蛇于同类厮杀中存活后灵智得到清明已然心中生出极大的怨恨,况化蛟止于临门一脚怨气只增不减,呈百倍千倍趋势上升。
而这恰巧是大祭司希望看到的,那蛇所有的怨气都被眼睛记录,凝于一处,趁此机会取下它的双眼,佐以半魔之子临盆之际被生母自愿献祭而生出的滔天怨气,取其心脏,炼成世间至毒之物。
这场祭司至此结束。
“半魔之子”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将沈筠砸得头破血流,看到这里他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谢淮之被生父换心,那么他原本那颗半魔之心去了哪里?是否也被用于什么邪术?以及其生父,上一任天魔真的死了吗?新的天魔迟迟未诞生到底是因为时机不对还是因为上一任天魔还没死!
这些他都无从知晓,只能兀自猜测,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小筠,你怎么了?”谢淮之见沈筠面色难看,愈发觉得这些画面与他有着莫大关联,甚至对他来说算得上极为害怕的事情。
可是,他们出不去,一帧一帧的画面自动播放根本不能按下暂停。
谢淮之伸出手捂住沈筠的眼睛,在他耳边轻轻说:“不想看我们就不看了好不好。”
——有人在他世界崩塌之际捂住了他的眼睛。
真傻,沈筠鼻头一酸,觉得他实在是太傻了,自己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在这里替他难过替他后怕,而他却为自己的情绪而担忧。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里往下掉,为谢淮之,也为受谢淮之真心相待的自己。
滚烫的泪水落在谢淮之的指缝,他没有再多问什么,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沈筠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我没事了。”沈筠声音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谢淮之松开手,听见他无比郑重地对自己说:“淮之哥哥,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会像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哪怕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一次,沈筠真心实意地做出承诺,不为任务,无关其他,皆由心起。
谢淮之实现落在他睫雨的那一滴泪上,晶莹剔透,像展翅高飞的蝶身上最后一滴露水,不是阻碍,是对它此去一帆风顺的美好祝愿。
他伸手轻轻揩去那一滴泪,视线自然而然落进他的眸子里,清浅的琉璃瞳,有光华流转其间,真挚而美好,他私自珍藏进心底。
“好。”
祭坛边天魔和八位祭司及其从众离开了,带着赤旋蛇的黄金瞳和半魔之心一起,偌大的祭坛只有那大蛇和死婴尸体被扔下。
大蛇失了眼睛再不能借眼睛洞察世间万物,它痛苦地在池子里蜷缩挣扎,渐渐的所有被它吸收的血液自发从它体内流出,它又变回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赤旋蛇,只是那些它在被操控状态下残杀的同类再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