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吹起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凉风直往衣襟里钻,众人只觉脊背生寒。
如果连身为仙门魁首之一的俞霜都掺和其中的话,那么仙门还有多少弟子也参与了?掌门是否知情?靳州已有两城深陷绯月蝶的红色阴影之下,那其他州呢?
越想越心惊,这或许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师叔总是一副顽童模样,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洛梓枢小声喃喃道,引来其余人的目光,他又立马噤若寒蝉。
“我不信!”陆无忧极力否认,“仙门之中个顶个都是名门之子,高风亮节,心系天下安危,绝不会有人参与此等罪大恶极之事!”
陆无忧有生以来的信仰被击中,理智摇摇欲坠,一时激动,转头跑了出去。
谢淮之和沈筠对视一眼,率先追了出去。眼下形势严峻,危机四伏,断不能放任他一个人跑走,总得有人跟着才安心。
洛梓枢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沈筠心里挂念另一件事,遂将宋怀钰托付给留在原地的陈如景。
“烦请帮忙照料一下。”
陈如景似笑非笑:“交给我,少主可放心?”
“从前只是没人教你善恶,但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有一杆秤,不要被裹挟着放任自流,听从本心。”沈筠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形一闪,匆匆离开了。
“沈师兄!”宋怀钰在身后招手,眼巴巴等他回头。
陈如景冷哼一声:“跟上,不然我就吃了你。”
宋怀钰哪里敢不从,抖成了筛子还要委屈巴巴跟上。
城主府北院,沈筠一路循着隋遇留下的记号追来此处。
方才他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肯定那便是隋遇,他果然也来燕城了,一切几乎已经明了了,但沈筠还是想方面听他说。
沈筠虽未来过此处,但不出所料,该是江翎悦居住的院子。
他走过去推开院门,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的紫藤花,一串一串垂挂下来,花朵繁硕,极富生命力。
不该出现在萧瑟秋天里破败的庭院内的。
沈筠跨进门槛,看见了背对着他站在紫藤花下的一袭白衣。
“这是何苦呢?对她那样残忍又何必惺惺作态来缅怀他。”他出言讽刺。
原封不动的庭院和满院的紫藤花实在是最大的笑话。
隋遇转过头来看向他,朝他一笑,眉眼弯弯,仿佛二人之间丝毫没有龃龉,没有隔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阿筠,你来啦。”他快步走过来,想要拉着沈筠坐在石桌上。
沈筠侧身躲开,让他连半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你不是此院的主人,不必做出这幅姿态。”
隋遇叹了一口气,很是苦恼的样子:“我劝过翎悦的,但她不肯离开,怎么就那样倔呢。”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她,除阿筠以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为她挑选了一只最美丽的蝴蝶,可惜我没有办法弄出紫色的蝴蝶来,那样她应该会更开心一些。”
“隋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筠静静看着他,此刻只觉荒谬,仿佛他和面前的人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任凭他怎么费尽心机也不看不清眼前的人。
明明不论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在他刚穿越过来与对方的相处中,都觉得此人只是一个过分单纯粘人的小蛇而已。
沈筠心底涌出铺天盖地的悲意来,几乎到了痛彻心扉的地步,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受,是原主内心深处的。
身体受情感驱使,颤抖得厉害,没有办法,他只好自己走过去坐在石桌上。
隋遇见状坐在他的对面,他忽然开始大笑,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沈筠啊沈筠,都到这种地步你还不肯承认最虚伪的人是你吗!你做出在乎我的这幅模样给谁看?我如今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隋遇情绪激动,说话的时候脸颊和额头上时不时长出来鳞片,又很快消下去,一起一伏,波动得厉害。
沈筠被他这一连串的诘问给砸懵了,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看着对方,目光落在起伏的鳞片上,思绪始终聚不拢。
什么叫拜我所赐?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隋遇的事情?
“若我有错,那我唯一的错大概就是没能阻止你和顾沉回仙门。”随即他又很快将一系列的事情串联起来,“你不可能瞒过他的眼,此事顾沉也参与了对不对?”
虽是问句,但他此事已经极为肯定,随即又想到俞霜那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憨傻模样,他又极快地补充道:“绯月蝶是他从俞霜那里骗来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