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众人皆变了脸色。
安平公主嘭地一下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身后追着两个宫女。
她穿着一身繁复漂亮的衣裙,迈过门槛时不小心踩到裙角,差一点跌倒在地,浮雪站得离门口最近,扶了她一下。
安平公主看到室内众人,松了口气,她提着裙子走到云轻面前,忽然一低身跪倒。
云轻抱着胳膊,冷眼看她。
宋夫人见云轻竟安然接受公主这一跪,唬了一跳。她身为一品诰命都不敢承受公主一跪,云轻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宋夫人连忙说道:“公主,你是金枝玉叶,如何能跪。翠荷翠莲,还不快扶你们公主起来!”
两个宫女上前要扶安平公主,后者一抖肩甩开她们,说道:“你们都出去。”
宋夫人使了个眼色,她这边伺候的丫鬟们也和翠莲翠荷一同退出去,将门轻轻关严。
云轻动了一下身体,宋夫人满以为她要把安平公主扶起来,哪知她却是绕着安平公主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宋夫人也终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询问地唤了她一声:“云轻?”
云轻淡淡说道:“安平公主的
高傲自大,我们是领教过的,她一进门就下跪,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
“她在惭愧,或者心虚。”
安平公主脸一红,缩了缩身体,显然是印证了云轻的推测。
云轻:“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安平公主低着头,说话有些结巴:“今天岁晏哥哥陪父皇用膳,他他他喝了点酒,就就就调戏了我,父皇知道后——”
宋夫人脸色一变,顾不上礼仪了,皱眉打断她,“不可能,我儿不是酒后乱性的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程丞相没有说话,显然是赞同自己夫人的。他虽然时常骂儿子“逆子”,但孩子不至于逆成那样。
浮雪对云轻说道:“师姐,别跟她废话了,我们用真言咒。”
云轻点了下头,浮雪便结起莲花印,一气呵成地对安平公主用了真言咒,随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平公主飞快答道:“是我,是我害了岁晏哥哥!我在房间里喊救命骗他走进房间,然后我故意衣衫不整地抱住他!
后来其他人禀报了父皇。父皇一怒之下就让人把他下进牢里!”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震惊了,震惊之后是愤怒。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程丞相都气得脸红了,抖着手指指着安平公主,“你,你……!”
宋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质问道:“公主,我们全家老小可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这样陷害我儿?你不是一直爱慕于他吗?”
安平公主既窘迫又惭愧,满脸羞红,泪水夺眶而出:“就是因为我爱他,我想嫁给他!我满以为这样一来岁晏哥哥就会娶我,我不知道父皇会那么生气!”
众人听得俱是眼前一黑。怎么会有人做这种蠢事!
浮雪说道:“你是想结亲又不是想结仇,你就算这样得到他,那以后成了亲他也不会给你好脸色啊!你好蠢!唉,气死我了!”
安平公主捂着脸呜呜痛哭,边哭边说道:“我变蠢了还不是因为你们给我用了那个咒语!”
云轻捏了捏额角,真没想到啊,启灵咒的后遗症在这等着他们呢。
而此时程丞相终于明白,他为何始终打探不出儿子具体所犯何事,因为事涉公主闺誉,内侍们一个个都是鬼精,他们只是想结交重臣图谋利益,又不是想死。
程丞相来回踱着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飞快地抚摸胡须,过了片刻,情绪平复了些,他说道:
“此事可大可小,关键在圣上的态度。公主,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回去同圣上说了实话吧。”
“晚了,宫门已经关了。”
“那就明日再说。”
“来不及了,呜呜呜,”安平公主疯狂摇头,泪珠都被甩出去了,“他们要杀掉岁晏哥哥!”
“啊?!”宋夫人一听这话,眼睛一翻,又要晕。修道之人多少都懂医术,云轻一把扶住她,食指与中指按住极泉穴稍稍输送了点修为,稳住了她。
程丞相见妻子无事,便继续质问安平公主:“什么道理,圣上要杀我的儿子?!”
“不是父皇……”
浮雪叉腰说道:“喂,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
“能,能说完。”接着,安平公主飞快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岁晏被带下去之后,安平公主便去找她的父皇求情,父皇说她没出息,让她回去好好歇着,他要打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