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朋友就你们,不想你们,想哪个野人?”他转身,伏栏看海。
所有美好事物,都可以许愿。她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梁司聿没打断她,等她再睁眼,他问:“你知道离我们最近的那颗星星有多少年吗?”
“嗯?”
“4.25光年远,所以你许的愿,至少要花九年才能实现。”
苗锦郁一听,忙说:“不算,重新许。”她向宇宙说对不起,心声许愿。再睁眼,看身旁人,双手依旧合十,虔诚祈祷,“我跟上天说,祝你顺利,一路顺风,事事平安。”
他轻笑声,说“其实分别没那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朵相邻的泡沫,也许是同一盏路灯下的尘埃。宇宙中的不会凐灭。”他补充:“来自一个我喜欢的物理学家所说。”
苗锦郁很难瞬间理解。“什么意思?”更何况是她不擅长的物理领域。在他说完后,她并没有多深刻,十七岁的她不知道,一些晦涩难懂的话,用漫长的八年才明白。
“没什么意思,走,吃饭。”
——
那天晚上,海风很大,一切飘逸的东西在狂舞。她看天,是暗蓝色,看大海,像暗潜的猛兽眼睛。
要下雨,只是不知何时。
苗锦郁从落地窗看出去,宋岭乐和梁司聿在露台聊天,听不到,神情能透露出两人谈的内容不是轻松话题,所以她没出去,没去提醒他们要下暴雨。
宋岭乐面色沉重,与他说话间隙抬眸看卧室方向,和她对视。
苗锦郁晃手机示意,拉上窗帘换衣服。宋岭乐垂头解锁手机,回她消息。
耳畔是梁司聿冷静理智的声音,“我要出国,未来在哪里定居,谁说得准?告什么白,谁告诉你凡事必有结局。”他说时,目光收回来,看宋岭乐手机。
他说:“彼此方向不同,无须停下。一切交给时间,时间自有定夺。”
苗锦郁做很多梦,混淆,杂乱,每一个梦的场景,都有他,他的那番话,在梦里悠长,回响,贯穿。
她逐渐有理解,又好像没有。在梦里,潜意识里提醒自己明天直问其意。
可没等到,因为他第二天一早的飞机离开。她不知道。除了宋岭乐,没人知道。
梁司聿的妈妈要去纽约见好友,心血来潮想去冰岛,带着儿子一起。所以,他临时改方向,陪妈妈先去纽约,再去冰岛。
苗锦郁没意识到,那是青春记忆里,对他的最后回忆。没有告白,没有告别,甚至叫说再见,都没有。
遗憾吗,她觉得不要遗憾,烟花绽放时按下暂停,是永恒绚烂。鲜花被晾干制作成书签,是永恒美好。
在所有的高.潮来临时戛然而止,也是情绪最浓烈时。有人说,在最接近幸福的那一刻最幸福。
苗锦郁觉得,是一个意思。
他走前,她发‘一路平安’四字,点进他的微信,那时大家才转用微信,鲜少发动态。而他,发的旅游照片,文案是——友人游天地,日月换行李。
是陈奕迅的我们万岁,她记得原歌词——情人游天地,日月换行李。
第42章
一切交给时间,时间会给答案。
其实,苗锦郁没有期盼过时间给答案,不能贪心,刚刚好,就可以。就像见他的第一眼,只是仰望。她没想过能与他相识,做朋友,与他一起毕业旅行。这一切,对她而言是意外惊喜,足够了。
那几年,他们的链接一点点断掉,不是猝不及防,是交给时间,是彼此默认。
大一时,如他承诺,时不时分享几张照片,借此聊两句。终究不在身边,没什么共同交集。随着时间推移,聊天次数越来越少。到后面,她对他的了解,只来源于朋友圈动态。
伦敦的绵绵雨季,多伦多的红枫叶,意大利南部的小岛夏天,比利时的古堡。好些在综艺火起来的小众打卡地,她都在他的动态里见过。起先必点赞,评论,渐渐,偶尔点赞,最后,不点赞。
朋友圈变味,他发得越来越少,她对他的了解亦随之减少。宋岭乐鲜少提他,偶尔一句掠过,她不会追问。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褪色,风化,最后只能用‘故人’二字定义。
苗锦郁以为时间早给了答案,可八年后,在她二十六那年,故事续写。
那天是她作为部门总监空降集团的第一天,请部门同事吃饭。吃完饭转场纯K,她因停车问题晚了半小时。那天人很多,大家挤在最大的包间,等着主角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