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聿问:“那家餐厅味道如何?”
她沉默半晌,“一般,我吃不惯法餐。”
“嗯。”
她组织语言,解释:“他有事找我。”
“嗯。”
但凡他阴阳怪气,嘲讽,她都能找到突破口,顺势解释,消除误解。可他每个单音节都让她哑口无言,无法将话题递出去。
算了,苗锦郁将车稳稳停住,“到了。”看他这幅模样,她问:“明天要不要休息?”
“不用。”
苗锦郁熬大夜,也起了个大早,对她来说是惯事。她收拾好一切,先给苗强打电话,确认苗欣慈收拾好了,再打给梁司聿,他也收拾妥当。
苗锦郁和他一起下去车库,她问他的车修好了吗,梁司聿嗯了声,她问:“睡得好吗?”
“还行。”
两人的话题都是这般,间断,没情绪连接,苗锦郁不断打哈欠,试探性问他:“要么你来?”
他们去的是野生动物园,全程开车。苗锦郁想把担子丢给他,说她陪欣欣坐后排。梁司聿接过车钥匙,问她夜里几点睡。苗锦郁想了想,“三点,还是四点。”
“睡那么晚,你确定一会儿有体力?”
“所以体现了有个男人在的好处。”
梁司聿不置可否地挑眉,启动车子上路。他抱怨:“我司机带薪休假,转身,我给人当司机。”
梁司聿有司机,在某次他外出开会时,她发现的。当时在公司楼下,她怒瞪他,看着人悠悠叠腿看报,又坦然迎接她的愤怒,怎么就相信他的鬼话,相信他会没车?
苗锦郁手肘撑窗,“是,你给人休假,我天天让你免费蹭车,最亏的是我。”
“要么,我开了,你领两份工资?”梁司聿开玩笑,余光瞥她。
“行啊。”
后来,苗锦郁回想冷战这事,到底是哪个节点,哪句话破的冰,她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他们仨很和谐。上车前买了很多果蔬,苗锦郁想寓教于乐,看到每一类动物,她会唤人慢一点,稍停一下,给苗欣慈感受。
苗欣慈害怕,斑马的头探进后车,她引导苗欣慈,不怕,它不咬人,它想吃胡萝卜,我们一起喂。
苗欣慈又害怕,又心奋,尖叫着,似烫手般松开,往苗锦郁的怀里钻。梁司聿看着她们,不由得想,如果不知详情,她真的很像妈妈,也看得出她用心在养育这朵花。
只有这个时候,他能发现,她还是那般温柔。只是如今,温柔被坚硬外衣包裹,针对性释放。
苗锦郁笑她,在家里多大胆,现在却怕成这样。
苗欣慈只会嘴硬:“我才不怕,我要喂鸵鸟。”
素食动物和肉食猛兽分岔路,苗锦郁使唤人:“你往右走,再绕一圈。”
梁司聿终于明白,为什她要请他吃饭。
绕一圈再到分叉路口时,他和苗欣慈,“我们去见狮子老虎,你怕不怕?”
“怕。”
“那你哄哄我,我开心了就不停车,也不开窗,狮子的爪子就伸不进来。”前面有车子排队,速度极慢,苗欣慈扶着座椅,从座椅中间灵活钻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下。
不止梁司聿愣了下,苗锦郁也是,把人抱进怀里,低声问她在干什么。小朋友扑闪眼睛,“哥哥说亲亲他呀。”
在幼儿园,老师假装不高兴,要小朋友哄,就是要亲亲的意思。
苗锦郁点她脑袋,“你给哥哥脸上有没有亲出口水来?”小姑娘自己嘴角都带着亮莹莹的口水,苗锦郁拿纸巾给她擦嘴。
梁司聿向来对孩子避之不及,突然被小朋友亲,很新奇,会让人坚硬的心脏不知不觉化掉。
苗欣慈以为只亲别人,冷落姐姐,抱着她的脖子,快速啄了下,“是不是欣欣只亲哥哥,不亲姐姐,姐姐生气了?”
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柔软,都是来自苗欣慈,苗锦郁笑了声,抱她坐腿上,“我们可以把你刚刚的意思总结为吃醋。”
“但是姐姐没有。”
梁司聿说:“不至于,每句话都带教育意味.....”
苗锦郁:“教育就是一丝一缕融入生活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是侧面影响她成长的因素。”
“算了,不跟你多说,你又没小孩。”
“说得像你有。”
“......”
这一趟下来,景区拍照点给他们拍了不少,并洗出来。苗锦郁懒,就近原则买下。付钱时,梁司聿不可思议,问:“多少?”
他拦着苗锦郁付款的动作,“这三张,要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