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白脑中的警戒线一瞬间竖起,他转过身,看向和绿云搭话却故意忽略自己的年轻公子。
身上是叶昕亲手帮他穿上的华丽衣裙,头上是叶昕亲手替他戴好的主君凤冠,南羽白自认生得好看,他美而自知,满京城的贵公子就数他长得最漂亮。如今满身华贵,更显花容月貌之色,欺霜赛雪之姿。
他有意保持沉默,因着自己踩上了几阶楼梯,此刻无声地垂眼看人,便多了几分一府之君的高傲。
年轻公子的脸色不自然地僵了一瞬,又很快调整,一张笑脸温柔得让人舒心,虽长得不如南羽白好看,如玉一般莹润的脸庞也颇显大气,锦衣华服,一看便是大家公子。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想来便是如此。
“子安见过南哥哥。”
对方开口,宛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
南羽白心中一惊,手指在宽袖中握紧,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刻意保持主君的威仪,“原来是平安郡主。”
如此,封子安和绿云认识就不足为奇了。
可平安郡主不该对五皇府的人都避之不及吗,怎么还主动上前打招呼……
封子安笑意温润:“哥哥竟认得我?”
南羽白含混地“唔”了一声。
满京城谁不知道平安郡主当年被五皇女扛去陪喝花酒的事。
一想到这里,南羽白心里便生出些小小的难过。
封子安继续主动搭话:“可是五殿下同你说的?”
他的态度如同对待一位地位平等的友人,没跟南羽白行礼,“难为五殿下还记得她与我当年那点事……”说着,他忽然止住话,面带羞涩地移开了目光。
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仿佛他和叶昕那时独处,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私密之事。
南羽白心里酸涩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强忍发颤的嗓音,冷静地反驳:“是我跟妻主说的。”
封子安怔了怔,好一会儿才从南羽白那声“妻主”中回过神来。
那声妻主,南羽白唤的如此光明正大,让他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搅乱了他满池心绪。
本以为叶昕是为了和太女争斗,才娶了太女的未婚夫。可如今看来,也许叶昕对南羽白……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整个皇城里,谁也不敢给叶昕起外号,顶多隐晦地称呼她“那个女人”,更不敢吃了雄心豹子胆地跟她攀关系。
若非叶昕同意,南羽白决计不敢这么唤她。
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他重新和南羽白对上目光,言行完全不露下风,他含笑问:“怎的是你同殿下讲?”
南羽白这时也反应过来,封子安对他一口一个“哥哥”的喊,既是不承认他的主君位分,也是在暗中提点他年龄大了、老了。
南羽白隐瞒叶昕隐藏身份的事,只捡自己那时候傻傻地劝叶昕远离五皇女的事说给封子安听。只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妻主说记不得自己做过多少这类的事,我便一件件说给她听了。”
——毕竟那时叶昕还处心积虑的想在他面前替五皇女洗白名声,她不承认五皇女做过多少坏事,总是说不记得,他又怕对方被五皇女蒙骗,于是只能将自己听到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给叶昕听。
仔细想想,这算不算在正主面前说正主的坏话?
忽的回忆起那时叶昕沉默地低头扒饭然后匆匆离开京郊府邸的模样,南羽白无声地笑弯了眼睛。
她用巾帕轻轻掩住唇角,努力遮掩自己不合时宜却又实在忍不住的笑意。
见封子安还在盯着他看,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是在嘲笑,他只是被叶昕逗乐而已,便赶紧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妻主听完,就沉默地吃饭,不肯说话了。”
封子安却越听越难受。但他笑容不变,“有劳哥哥帮殿下想起我的事。子安在此谢过哥哥。”
一声哥哥叫的亲亲切切,好像同拥一个妻主、同在一个后院的哥哥弟弟们在互相称呼似的。
周围的小公子纷纷歇了购置水粉的心思,围观这一出有情郎与已婚女君的经典戏码。但主人公是凶神恶煞的五皇女,他们又不敢围观的太明显,只能欲盖弥彰地在手上拿点什么东西,半侧着身子,眼睛却不时往南羽白和封子安身上瞟。
南羽白被对方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激起了厌恶的心理,深觉封子安跟南羽璃一样招人讨厌。
想起叶昕交给自己的管理后院的权利,是她给了他自信和从容的底气,南羽白胆子也不自觉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