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良熹敬的束缚离开,她站起了身。
“陛下,若是无事,臣女就先退下了。”
又换上疏离的口吻,仿若刚刚唇齿相接的不是他们二人。
良熹敬站在一侧没说话,但苏彻玉也没等他开口,转身就走了,而良熹敬也没有动手挽留。
因为,他知道,他真的留不住。
只是,在苏彻玉要走出殿门那刻,他最后说了一句。
“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独活。”
·······
*
血迹沾了满身,周期年未来得及处理就进了军帐。
“将军,朝廷来了旨意,说是援军过几日就会到。”
“这次领兵前来的是谁?”
净了手,周期年扭头问他。
“好像是陛下新封的将军,至于其他,属下也无从知晓,但好像再过几日,那位将军就要将人带到了。”
“嗯,知晓了,你退下吧。”
了解是圣上的旨意后,他也没什么要说的。
良熹敬是裕王世子,眼下已登基上位的消息,他也是近日才听闻的,平日里都忙着沙场杀敌,这些事,他也没有时间管顾。
“父亲,你今日觉得身子好些了吗?”
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周期年端着药给周淮与端过去。
“嗯,好多了。”周淮与坐起身,利落的将药喝下,“再过几日就可上阵杀敌了。”
“好。”
周期年没有明说以周淮与现在的情形,怕是连下床走动都难,不过,他不想让周淮与伤怀,所以将一切都瞒下了。
“我之前倒没想到良首辅竟就是裕亲王世子,不过,现在想来,却觉得没错,他们的眉眼确实有些相像。”周淮与也听闻了皇城中的事。
就在他们夫子俩出来征战的这三月里,竟是发生了那么多事·······
“诶,那知钰应当就是本朝的皇后吧。”说着,周淮与笑了笑,但只过了片刻,他就蹙眉问道:“可我怎么没听到半点陛下立后的风声呢?”
他坐起身,直拉住周期年的袖子,“期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们还在战场上,皇城中的事传来的慢也属正常。”周期年也起了疑,但哪怕良熹敬真没打算将后位给苏彻玉,这事也不能让周淮与知晓了,“陛下对玉儿应当是真心的。
”
周期年对苏彻玉也是真心的,所以他自然看的出良熹敬对苏彻玉是否是真心的·······
他也知道彻玉自上次出逃后,还是回到了良熹敬身边,此后也再没有离开过,眼下,他们的感情应当是好的······
想到这处,他的心口一涩,但很快被笑意掩过。
“其实只要玉儿过的好,那就什么都好了,昔年秦家变故横生,让她吃了好多的苦,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
新皇登基,洗脱了前朝遗留下的冤屈,秦家也终正了名,只是秦家那些被怨杀的人已是回不来了。
“也是,也是。”听了周期年的说辞,周淮与也安心了些,“秦兄也算可以明目了。”
抹了抹眼角的泪,他也不再做感伤,忙问周期年眼下战况如何?
“敌军五万人马,我军两万,在兵力上我军确实落于下风,再者,我军才至边陲不久,许多将士就水土不服的紧,他们都还未缓下来,敌军那边就猛而攻之,所以一来就又折损了些将士进去······”谈及此,周期年也是无奈。
“也怪我老了不中用了,本在这种对我军不利的节点,我竟还先败下阵来了,难怪将士们的士气也被消磨没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
周淮与老将现在的颓势揽到自己身上,周期年再怎么劝慰也是见效甚微。
“想当年,我与你秦伯伯征战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后来啊,我们的战越打越多,眼见的我朝的疆土越发大了,田地也多了,受灾受难,疾苦挨饿的百姓也就少了······那时多好啊,受苦的人也少·······”
常忆往昔,周淮与难免会想起秦衡还在世时的光景,但彼时一切都物是人非,秦衡走了,他也老了,战场上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老家伙能说的算的了。
“期年,以后这沙场上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他拍了拍周期年的手,算是将一切都交托给他了,“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撑不了多久,但相比死在这病榻上,我更宁愿死在那黄沙之地,日月为被,黄土作榻,无论功过与否,都被碾作尘,化到沙土中去了······”
“好,父亲,儿子一直是知晓的,等援军来了,父亲就随儿子一齐上了战场,好生灭灭敌军的气焰。”
哪怕是死局,他也不想削了周淮与的心愿。